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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32:45 作者: 未妝
「謝殿下。」
吳永站起身來,兩眼盯著地面,不敢到處張望,過了許久,太子才擱下筆來,盯著宣紙上有些出神。
片刻後,吳永忽然聽見他發問:「你還記得,那個叫施嫿的女子長什麼模樣嗎?」
吳永聽了,先是一愣,不解太子的意思,過了一會才立即反應過來,道:「回殿下的話,屬下記得。」
太子卻問道:「既然記得,那她的眼睛長什麼樣子?」
這下吳永傻了,他就算記得那個叫施嫿的女子容貌,但是讓他說,他如何說得出?
眼睛……不就長了個眼睛的樣子嗎?
當然,這話吳永卻是不敢說的,只能恭敬小心地答道:「回殿下,屬下……屬下不知該如何說。」
太子道:「那就來畫。」
他說著,揚了揚下巴,示意吳永走到桌案邊來,吳永登時一個頭比兩個大,他一個莽夫,哪裡懂什麼畫畫?這不是那些書生們才會做的事情嗎?
可憐吳永一個八尺男兒,這輩子什麼兵器沒拿過?獨獨沒有捏過筆桿子,但是太子發令,硬著頭皮也得上了。
吳永走到案邊,拿起那支細細的玉質筆桿,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筆給捏折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宣紙上,上面竟然已經畫了一名女子的畫像,眉目精緻,美麗得驚人,只是不知為何,神色透出一股子清冷生疏的意味。
女子十指纖纖,拂動琴弦,眼神微微低垂,臉頰邊有青絲垂落,吳永只看了一眼,便覺得畫中人眼熟至極!
這分明就是那個名叫施嫿的女子,太子明明已經畫好了,為何卻還要叫自己過來畫什麼眼睛?
吳永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手中的筆卻遲遲不敢落下去,他哪裡懂什麼畫?這一筆下去要是把畫給毀了,說不得要惹得太子大怒。
一旁的太子道:「孤畫了之後,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能是眼睛不像的緣故,你既然記得,就幫孤畫一畫。」
吳永額上的汗都要下來了,他比劃了幾下,也不敢落筆,索性一咬牙,將筆擱下,跪地道:「啟稟殿下,屬下、屬下實在是不會畫畫,怕將這幅畫給毀了。」
聞言,太子沉默片刻,問道:「那你看看,這畫的到底像不像?」
吳永立即答道:「像,殿下丹青妙手,屬下瞧著,這畫中人簡直要活了似的。」
太子卻道:「可孤還是覺得不太像。」
他沉吟片刻,道:「你去將她帶過來,孤要對著她畫。」
吳永知道上回太子叫人帶了那個女子過來,結果讓她給跑了,估計是心中不甘,想想也是,到嘴的鴨子都給飛了,以太子的心性,能就此罷休才是怪事了。
「屬下知道了。」
吳永去了,太子又盯著桌案上的畫看了幾眼,覺得仍舊是不滿意,便索性將它揉成一團,扔了出去,他皺著眉頭,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對這個名叫施嫿的女子如此介懷。
太子府中姬妾無數,美人眾多,個個都是艷若桃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然而太子卻仿佛總覺得缺了什麼。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方古琴之上……
沒過多久,吳永便回來了,太子一掃他身後,空蕩蕩的,表情立即不悅起來:「人呢?」
吳永答道:「回稟殿下,那個女子,她……」
太子心裡一動,站起身來,緊緊盯著他,追問道:「她怎麼了?不肯跟你來?」
「不是,」吳永的面上閃過幾分猶豫,道:「她要成親了,如今不在謝宅里。」
太子的臉色立即不好看起來,他慢慢地道:「成親?」
「是,」吳永看出來太子如今心情極壞,但還是硬著頭皮答道:「就在今日。」
過了一會,太子才冷冷地道:「她嫁給了誰?」
吳永嘴角抽動了一下,答道:「嫁給了謝翎。」
眼看著太子的表情倏然轉為陰沉,吳永立即垂下頭去,只聽哐當一聲,桌上的茶盞被掃落下來,摔了個粉身碎骨,茶水潑濺。
許久之後,太子的神色仿佛終於平靜了,道:「謝侍讀修國史有功,他如今大喜,於情於理,孤都應該前去觀禮才是。」
他說著,目光微微一轉,落在那一方古琴上,吩咐宮人道:「來人,將這琴帶上。」
「是。」
……
王府別莊前,迎親的隊伍擁堵在那裡,樂師們敲鑼打鼓,管弦齊鳴,嗩吶吹得臉紅脖子粗,熱鬧得仿佛要把整個別莊都震動了似的。
禮賓司儀向謝翎道:「時辰差不多了,咱們進去吧。」
謝翎頷首,從袖中取出一張紅色信箋放入他手中,禮賓司儀打開一看,咳了一聲,旁邊立即有人示意,那樂師隊伍便停了下來,霎時間安靜許多,禮賓司儀見狀,則高聲念起紅箋上的詩:「鵲駕鸞車報早秋,盈盈一水有誰留,妝成莫待雙蛾畫,新月新眉總似鉤。」
眾人一時鬨笑起來,喝彩道:「好!」
「新郎官好文采!」
「還不將大門打開,讓新郎官進去接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