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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32:45 作者: 未妝
    卻說劉午陽當日羞辱謝翎不成,反倒自己顏面掃地,那一日會試回去,更是連門都不敢出,生怕被人認了出來,此後一直提心弔膽,唯恐再遇到謝翎這個煞星,這幾日會試考完了,心裡也放輕鬆了些,恰逢幾個同鄉邀他來參加詩會,想著多認識幾個同年也不錯,遂跟了出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就這麼巧,一開門就看見了這個煞星,還被人認了出來,頓時一口氣憋在心裡頭,上不去下不來,只恨不得以衣袖遮住頭臉,退回門裡去。

    那幾個人卻不覺,甚至有人迎出來,熱情地拱手邀道:「幾位同年請了,相逢即是有緣,我們這裡還有幾個虛位,幾位不如進來一同暢談一番?」

    雅間裡也傳來附和之聲,顯然還有不少人,對方態度實在殷切,姿態有十分有禮,若是他們一行人就此走了,恐怕日後會落下口舌,謝翎與晏商枝對視了一眼,然後對那人頷首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叨擾了。」

    那人忙道:「怎麼會?快請入座。」

    待四人進了雅間,才發現內里的空間很大,似乎為了迎合這些讀書人,擺設也甚是雅致,左右牆壁兩側放著長條案,十數人相對而坐,右邊這一側空出來四個位置,剛好夠謝翎四人入座。

    那酒樓夥計十分有眼色,此時已經送上了碗筷杯盞,笑嘻嘻道:「幾位客人吃好。」

    說完卻不肯走,早有人大方地取了一顆碎銀來打發了,那酒樓夥計領了賞,十分高興,拱著手賀道:「小人就先預祝各位老爺榜上有名了,老爺們若是有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他說完,這才笑眯眯地離開,又麻利地把雅間的門給關上了。

    雅間內安靜了片刻,之前邀請謝翎一行入座的那人起身拱手道:「在下姓孔,名佑霖,表字文海,還未請教幾位同年名姓。」

    聞言,謝翎幾人便報了名姓和表字,雅間內又響起一陣寒暄,每個人都熱情地說著客套話,仿佛多年不見的舊友一般,十分熱絡。

    酒過三巡,謝翎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他敏銳地抬起頭來,正對上一雙眼睛,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書生,坐在他的正對面,穿著葛色的袍子,模樣雖然文氣,只是看人的目光略有些銳利了些,無端端便給人一種自負的感覺。

    他顯然是在打量謝翎,眼神中帶著幾分品評的意味,謝翎並不是很喜歡這人,遂略一頷首,便別過頭去,與晏商枝說起話來。

    卻聽孔佑霖高聲道:「閒話也說過了,今日咱們是以酒論詩,酒既然已經上了,那麼就該說說詩了,各位說是不是?」

    孔佑霖顯然是這一場宴會的發起者,在這一群士子中頗有幾分威望,他一說完,便有不少人附和起來:「文海兄說的是。」

    「好!」

    「有理有理。」

    「誰先來作一首?」

    孔佑霖還沒說話,便有人提議道:「今日咱們這裡一共有兩個解元,不如由他們起個頭,各位覺得如何?」

    這話一出,便有人立即附和道:「倫達兄說得有理。」

    「不錯,不錯,一個謝解元,一個顧解元,咱們這個詩會當真是人才輩出啊。」

    謝翎下意識往對面那人望去,只見他面上正帶著微笑,孔佑霖也覺得這提議甚好,向那人開口問道:「寒澤兄以為如何?」

    那人笑著,道:「在下悉聽尊便。」

    孔佑霖十分滿意,又望向謝翎,詢問道:「慎之賢弟覺得呢?」

    謝翎頷首,道:「可以。」

    孔佑霖很是高興,道:「那就請寒澤兄先來,咱們以酒會詩,不如以酒為題,如何?」

    聞言,那位顧解元便站起身來,向謝翎拱了拱手,道:「肅州顧梅坡,表字寒澤,獻醜了。」

    雅間裡一片安靜,沒有一絲聲音,眾人都屏息等待著他開口,顧梅坡背著手,踱了幾步,忽而停下,開口吟道:「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

    他聲音一落,立即有人大聲呼道:「好!」

    「好一個灑去猶能化碧濤!」

    「寒澤兄高才!」

    「好詩!好詩啊!」

    「不愧是寒澤兄!」

    贊聲一片,顧梅坡矜持地笑笑,拱手道:「諸位過獎了。」

    他說完,便看向謝翎,道:「慎之賢弟,請。」

    那些熱情的稱讚聲音便慢慢小了下去,雅間內又恢復了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謝翎看過來,似乎想要看看他究竟能做出什麼樣的詩來。

    謝翎也不慌不忙,站了起來,沖左右團團拱手,坦言道:「在下於詩文一道不甚擅長,今日作一首,讓諸位見笑了。」

    這時孔佑霖便朗聲笑道:「慎之賢弟不必自謙,請。」

    謝翎頓了頓,腦子裡開始急劇思索著,片刻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對面的牆上,這雅間本就是百味樓老闆為了迎合應試的舉人士子們所特意安排的,所以無論是桌椅,又或是擺設,都是頗得文人墨客們喜歡,牆上還掛著一幅畫,畫上是一個老叟,正坐在一葉扁舟之上釣魚,腳邊還擺著一個酒罈子並一個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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