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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32:45 作者: 未妝
一旁的許衛從樹枝上跳下來, 看著謝翎的雙眼閃閃發亮, 由衷地贊道:「翎哥, 你怎麼打跑那畜生的?好厲害!」
謝翎只是淡淡一笑,看向他:「想知道?」
許衛連連點頭, 謝翎便道:「手伸過來。」
許衛雖然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但仍舊是依言照做,朝謝翎伸出手去,只見謝翎將一個什麼東西放在了他的手掌上,冷冰冰的,還有點分量。
許衛一驚,只覺得觸感黏膩膩的, 他不禁湊到燈籠處一看, 卻原來是一把匕首,上面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那刃鋒處正折射出凜冽的寒光!許衛倒抽了一口涼氣。
而謝翎確實是用這一把匕首, 刺中了那惡犬,令其倉皇逃走, 八歲那一年的雨夜, 他拉著施嫿出走蘇府,半路遇襲, 施嫿被打成重傷,自從那之後,謝翎便隨身攜帶小件利器,起初是削得尖銳的竹籤,後來便是匕首了,他特意請陳福幫忙弄來的,很小的一把,磨得光亮,約莫兩指來寬,一指半長,輕易便能藏進腰帶內。
陳福曾經笑言,這是孩童的玩物,謝翎卻不以為意,匕首雖小,卻足夠鋒利,只要看準時機,輕輕一刀便可制敵!
許衛捧著那匕首,驚了好久:「翎哥,你一個讀書人,還隨身帶著這個?」
謝翎卻平平道:「縱然是讀書人亦有遇險之時,有此一物,或可出其不意,解除危機。」
許衛連連應是,眼睛裡不由帶上幾分崇敬之意,施嫿的目光輕輕掠過那猶沾著血跡的匕首,又看向謝翎,只見他的面孔大半隱沒在黑暗中,深邃而溫柔,道:「阿九,腿麻了嗎?」
施嫿動了一下腿,完全不聽使喚,這也是為什麼許衛一早就跳下去了,而她還蹲在樹上不動的原因,她怕一頭栽下樹去。
謝翎見了,上前一步,伸手竟然將施嫿攔腰抱了下來,施嫿心裡一驚,低聲拒絕道:「放開我。」
謝翎的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低頭看著施嫿的眼睛,道:「等你腿不麻了,我就放你下來。」
施嫿抿著唇,因在少年懷中,她的呼吸間,滿是淺淡的墨香,明明十分好聞,此時卻簡直令她要喘不過氣來,她冷聲道:「放下我,過一會自然就好了。」
謝翎不動,就這麼抱著她,固執地道:「那就等。」
施嫿猛地抬頭看向他,眉頭蹙起,謝翎不避不讓,只是低低地喊了一聲:「阿九。」
仿佛是在懇求一般,一旁的許衛不明所以,只是傻乎乎地幫腔道:「嫿兒姐,就讓翎哥抱著你走吧,天色太晚了,路上不安全,咱們的燈籠也不大明亮,萬一方才那惡犬又殺了個回馬槍,可如何是好?」
他說著,又嘻嘻笑起來,道:「再說了,這一路上除了我,又沒別的人瞧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聞言,施嫿閉了閉眼,她竭力讓自己不要表現出任何異常,淡聲道:「走吧。」
她妥協了,沒有看見謝翎眼中一閃而逝的溫柔和憐惜。
謝翎抱著她的雙臂微微收緊,然後由許衛打著燈籠,兩人迅速往蘇陽城的方向走去。
待走到一半路程,施嫿的腿已經不麻了,她只說了一聲,謝翎便將她放了下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底情緒複雜得令人心驚,施嫿下意識避讓開去,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似的,謝翎這才緩緩直起身,語氣毫無異常地道:「走吧。」
一行三人先是回了懸壺堂,林寒水一家正在等他們回來用晚膳,許衛立即添油加醋地把今夜的事情說了,引得林不泊幾人一陣擔心。
林不泊想了想,道:「嫿兒,以後但凡過了黃昏時候,你就不要再出診了。」
他說著又看向林寒水,叮囑道:「黃昏之後的出診,都由你去,聽明白了嗎?」
林寒水連忙應答:「是,父親,我知道了。」
施嫿也知道林不泊這是一番好意,再有,她也有自知之明,今日還是有許衛隨同,才沒有出現最壞的情況,否則,她孤身一個女子去外面出診,確實不大安全,事情便這樣定了下來。
又過了幾日,轉眼便到了八月初七,鄉試近在眼前,時間分別在八月初八、十一、十四三天舉行,第一場考《四書》義、經義,第二場試論、判、詔、誥、章、表,第三場試經史、策論,而三場之中,又以首場最為重要。
八月初八日一早,才五更時分,天剛蒙蒙亮,貢院前便擠滿了來考試的秀才學生們,到處都是嗡嗡竊語,有人緊張,有人肅穆,也有人一臉興奮,摩拳擦掌,十年寒窗日,苦讀聖賢書,放手一搏,正在今日!
若中,則青雲直上,若不中,則又再次落入泥淖之中。
謝翎一行四人也在其中,楊曄嘴巴快速地瓮動著,兩眼盯著地面看,仿佛有些神經質的緊張,錢瑞好奇道:「敬止,你在做什麼?」
楊曄沒回答,像是沒聽到一般,一旁的晏商枝卻笑了一聲:「你莫問他了,再問他就要背不出來了。」
卻原來是臨進考場了,楊曄還在背書,錢瑞聽了,立即住了口,生怕打擾到了楊曄的思路,楊曄喃喃背了幾句:「甲戌,我惟征徐戎。峙乃糗糧,無敢不逮;汝則有大刑,魯人三郊三遂,峙……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