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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32:45 作者: 未妝
    謝翎腦中靈光一閃,他突然想起來了,下午不請自來的蘇晗,還有那不慎打翻的硯台……

    他的脊背頓時如同有刺兒球滾過似的,那刺疼得他一個激靈,腦中清明無比,手上的動作便停滯了幾分。

    蘇妙兒哪裡管他,一擺手,幾個下人便把謝翎拉到一邊去,謝翎不肯,施嫿正欲上前阻攔,卻不防幾番掙扎之下,一樣綠色的東西從謝翎的衣襟口掉了出來。

    蘇妙兒睜大了眼睛,尖聲叫道:「等等!」

    一時間眾人都停下了,蘇妙兒指著謝翎脖子上的那東西,道:「你那是什麼?好眼熟!」

    謝翎低頭一看,是他的玉,他爹留給他的玉魚,說是蘇世伯的信物,只是當初他來蘇府之後,蘇老爺並沒有懷疑他的身份,便一直沒有拿出來。

    卻見蘇妙兒幾步上前,一把拽住那玉,她個子矮,力氣又大,這麼一拽,便勒得謝翎脖子疼,他忍不住推了蘇妙兒一把。

    蘇妙兒一個沒防備,摔了個屁股墩,她愣了愣,突然哇地哭號起來:「嗚哇哇哇哇,他還偷我的玉嗚嗚嗚嗚……」

    謝翎也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出給弄傻了,他氣沖沖地搶回自己的玉,罵道:「這是我的玉!我爹留給我的!」

    蘇妙兒爬起身來撲上去廝打,嘴裡一邊哇哇哭著:「就是我的玉,就是我的玉!嗚哇哇哇……」

    一時間場面混亂無比,拉架的拉架,稟人的稟人,哭罵聲和在一處,沒多久,半個蘇府都被驚動了。

    蘇老爺近來商行事情忙,不常在府里,也管不了這麼多,來去匆匆,半個多月過去,他幾乎都要忘了自家後院裡頭還住了這麼兩個小孩了。

    直到這一日傍晚,蘇老爺覷著天色回了府,才一坐下,蘇夫人找了過來,劈頭便問他道:「當年我陪嫁來你家時,有一對兒翡翠金魚,是特意從京師托玉匠刻的,你拿去哪裡了?」

    蘇老爺才從商行回來,滿腦子事情亂七八糟呢,聽見這一問,頓時發蒙,道:「都多久的事情了,你問起這個做什麼?」

    蘇夫人道:「我問你,你只管說便是。」

    蘇老爺想了又想,才一拍大腿:「當年我一個同窗有弄璋之喜,我與他交好,他麟兒滿月時,我便將其中一塊玉送了出去,我當初還與你說過,怎麼突然又問起來了?」

    蘇夫人冷笑道:「你當時怕是還說了,趁著這喜事,兩家結個秦晉之好,親上加親,你莫不是忘了?」

    蘇老爺琢磨了一下,不太確定地道:「依稀似乎是說過罷……」

    「你恐怕連那同窗名姓也給忘了?」

    蘇老爺這下仔細回想了片刻,笑道:「沒忘,不正是我們從前那位連中小三元的謝同窗,謝流麼……」

    他說到這裡,笑容便忽然凝固了,蘇老爺驚疑地看向蘇夫人,道:「怎麼?你可是聽說了什麼?」

    蘇夫人將手中的東西往桌案上一擲,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她指著那東西道:「若不是妙兒今日發現了此事,恐怕日後你要將我的妙兒嫁給那些貓貓狗狗做妻了。」

    蘇老爺的目光掠過那枚翡翠金魚,面上不免有幾分尷尬,道:「這不是從前我與他交情甚篤,他又是個做文章極好的,想是日後必成大器,這才提了此事麼。」

    聞言,蘇夫人冷笑道:「做文章好有什麼用?沒有那個時運,不仍舊是回了鄉下做泥腿子,如今命都沒了,你倒好,白白賠了一個心肝女兒進去,還要嫁與他做妻,你如何狠得下心?蘇老爺,做的一筆好划算的生意。」

    聽她話里話外都是譏諷,蘇老爺也有些不耐煩了,道:「事已至此,有什麼好說的?當初的那些事情,誰能料得到?你翻起這些舊帳來,是要給老爺下臉子麼?」

    蘇夫人原本想起這件事情,便覺得心酸不已,自家的女兒如珠似寶地捧在手心長大,真真跟自個兒的眼珠子一樣,沒成想到頭來卻要將她嫁與一個父母雙失的窮小子做妻。

    從下午得知此事至今,蘇夫人腦子裡翻騰的全是女兒日後的辛苦,便越想越難過,又聽蘇老爺這些話,不由落下淚來,罵他道:「蘇默友你真是好狠的心啊,隨隨便便就將我的女兒許了出去,那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心疼我還心疼,想我當初從許州嫁來你家,不遠千里,卻落得如今這種境地……」

    她一邊哭一邊罵,蘇老爺聽得腦仁疼,連忙擺手,道:「好好,你要如何,只管說便是,好端端的哭什麼?」

    聞言,蘇夫人這才止住了哭聲,取手帕來揩了眼淚,冷靜下來,道:「這樁親事不能作準。」

    蘇老爺不由犯難:「可是這玉已經送出去了……」

    言下之意,是不好拿回來,蘇夫人卻道:「你與那位同窗當初約定親事時,可有什麼憑證?」

    蘇老爺道:「托人送了信,白字黑字說了的。」

    蘇夫人思忖片刻,道:「你去設法將那玉拿回來,到時他若真的提起此事,沒了信物,便是空有一封書信,又能如何?」

    蘇老爺雖是個商人,但是要他從一個半大的孩子手中拿東西,還是覺得有些不大合適,遂猶疑道:「這恐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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