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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31:03 作者: 墨然回首
白掌門深吸一口氣,趁機趕緊完成了這一拜,卻在站起來時又遇到了阻力。他的雙腿猶如綁了兩塊巨石,壓得他根本無法站起。
關卿對蕭七道:「再點兩根。」
第三根山香燃起,白掌門輕舒一口氣,撐起雙腿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豈料站到一半,他臉色突然變得鐵青,噗咚一聲重重跪到在地,潔白的雪地上洇出兩灘鮮紅的血跡。
「掌門!」
「掌門!」
長白山弟子驚呼著上前想去扶起他。
關卿厲聲高喝:「不准去!」
但他話音未落,其中一個長白山弟子已撲上前,使勁將自家掌門扶起來,同時恨恨地瞪向關卿:「你就算是定坤觀的觀主又怎麼樣!現在什麼時代了,還流行三跪九拜,我們掌門他這麼一把年紀了……」
他沒說完,葉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搖頭:「年輕人啊。」
那年輕弟子被他笑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還想說什麼,一直平靜如鏡面般的湖水驟然掀起一陣滔天巨浪,水浪在空氣里瞬間凍結成冰,如一桿長槍蹭地一下穿過那名弟子的喉嚨,鮮血頓時濺了白柿子滿臉。
長白山剩下的弟子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尖叫,惶恐又絕望。
白柿子顫巍巍地摸過那個年輕人死不瞑目的雙眼,嚎啕大哭:「十四啊!我的小十四!」
他摟著那名弟子的屍體哭得肝腸寸斷:「都怪我這個當師父的沒本事,也沒出息,護不了你們。我算什麼師父,什麼師父啊。」
「哭夠了就繼續吧。」關卿淡漠地打斷他的痛哭,「你再哭下去,又要多死一個。」
長白山弟子們紅著眼圈怒視著關卿,像看一個不近人情的冷血怪物。
連蕭七看關卿的眼神也微微閃爍,蕭七不是憤怒,而是覺得微妙,這種微妙來源於關卿臉上那種陌生又呼吸的神情……
他的心突然亂成一團,煩躁地抽出一根煙想要給自己點上,打火機湊到煙上時他的動作生生停止了。
不能抽,蕭七腦海中有道聲音不斷地對他重複這句話,他下意識地就要收起打火機。抽到一半時他瞥見葉璟意味深長的眼神,動作一僵,背後冒出一層白毛汗。他猛地將煙從嘴裡抽出,如同見鬼一樣死死盯著它,有什麼在他腦中呼之欲出,偏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牢牢摁死。
羅影被他臉上驚疑不定的表情給嚇到了,悄咪咪地朝他靠攏過來:「七,七爺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蕭七重重摁住太陽穴,困惑又猜疑地看著那根香菸,不由自主地看向關卿。
天池頂上的風如一隻狂暴的野獸,將每個人吹得東倒西歪,連葉璟也不能避免地一頭凌亂。
唯獨關卿,他雙手交握著蕭七給他的扶桑石,淡定甚至可以稱得上閒適自若地立在白柿子身旁,他似乎感應到了蕭七的目光,頭也沒回道:「繼續點香。」
蕭七盯著他的側臉沒有回應。
關卿輕聲道:「七哥,點香。」
這一聲七哥重重地撞進了蕭七的心裡,哪怕在床笫糾纏時他逼關卿喊出那一聲老公,都沒有這一聲讓他心神俱顫。
葉璟嘆了口氣:「最難過是美人關。」
蕭七沉默地將山香點上了。
白柿子放下那個年輕弟子,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鼻涕眼淚,繼續一絲不苟地跪拜行禮。
風雪幾乎將他圓鼓鼓的身體覆蓋了,他的眉毛鬍鬚上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花,凍得他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他跪拜的地方已經變成了兩個深深的血洞,傷口處的鮮血剛凝固,一秒間又凍結,在下次跪拜時又裂開。
幾名長白山弟子於心不忍地偏過頭,不忍心再看下去。
可是白柿子的跪拜之力卻愈行愈慢,那股阻攔他的力量幾乎快讓他連彎下膝蓋的力氣都沒了,他咬著牙痛苦地想要壓下自己的雙膝,骨節發出不堪承受的咯吱聲。
山香在此刻已經快點完一圈了,關卿見此景,面朝在風雪裡一派風景的天池,聲音不高卻清晰:「香也給你燒了,禮也行了。當初將你鎮在天池裡是他的祖師而非他本人,你也要了那麼多條人命,差不多得了。畢竟你遺骨還在池中,不要逼我把你那幾根老骨頭給一把火燒了。」
風平浪靜的湖水霎時白浪翻湧,怒不可遏的湖水兇狠地拍向關卿。
蕭七手疾眼快地將關卿一把拉退幾步,護在自己身後。
浪頭擊碎在岸上,凝結白花花的冰棱,鋒利而危險,蠢蠢欲動地朝向蕭七他們。
葉璟看好戲一樣地「喲」了一聲:「生氣了呀。」
白柿子滿頭大汗癱坐在地上,幾次想爬起來都沒成功,他對著天池面露悲戚,放聲哭喊:「你要泄恨,殺我一個人就是了!這些孩子年紀輕輕,什麼都不知道,連卦盤都沒有!我求求你,放過他們吧!」
羅影和長白山弟子一樣一頭霧水:「這,這是咋回事啊?」
關卿不帶什麼感情地笑了一笑:「怎麼回事,還不是這個胖子老祖宗犯下的事。長白山一門以卜卦精準見長,而他們之所以卦算得准主要得益於代代相傳的卦盤----純屬放屁。真實原因得追溯在許久之前,長白山的祖師爺是當時有名的神算子,據傳他是偶然得無所不知的神獸白澤指點,才造出一方精妙絕倫的卦盤。從此他便在白澤所在長白山定居下來並開宗立派,兩人亦師亦友,相處甚歡。白澤雖是神獸,但亦有壽時,白澤算到自己大限已到,便讓自己的好友將自己埋葬在天池之中,以護佑老友和他的弟子。這是石洞裡壁畫給出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