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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31:03 作者: 墨然回首
關卿倏地驚醒了過來,嘴裡幹得發苦,晚上吃得燒烤,又咸又干。他迷瞪瞪地推了一下旁邊的蕭七,咕噥著說:「我要喝水。」
蕭七發出聲悶哼,一杯水從左邊遞了過來。
關卿眼睛都沒完全睜開,抱著水杯咕咚咕咚一氣喝完,將杯子遞迴給蕭七的時候,他全身血液似乎凝固住了。
杯子是從左邊遞過來的,可是蕭七睡在他的右邊……
他遲疑而緩慢地抬起頭,一雙黑得如無機質般物體的眼睛,靜靜地貼在他臉前看著他。
細長的手指握著杯子,與他指尖相碰。
滑膩的肌膚柔嫩而冰冷,關卿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屬於人類的溫度。
「我回來了。」
……
「呼!」關卿失重般地猛一蹬腳,把蕭七從床上一骨碌蹬了起來:「關小卿,怎麼了?!」
關卿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大口喘著氣,失去焦點的雙眼過了很久才緩緩聚起神:「我……做了個噩夢。」
蕭七捶了下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些,給關卿倒了一杯水:「什麼樣的夢?」
關卿眼神恍惚,過了很久搖搖頭:「記不清了,我好像夢見了一個人,可他……又好像不是人。」
「是鬼魂嗎?」
關卿想也不想地說:「不是。」
蕭七給他擦去額頭的汗:「它們知道你能看見它們,也能感知它們,就會無孔不入地去接觸你。你不要想太多,它們大多數和徐蓉蓉一樣,想讓你幫忙完成它們的遺願而已。」
關卿攥緊水杯,想起夢中握著水杯的那幾根纖長蒼白的手指,慢慢地說:「我感覺,它剛剛……就在這。」
蕭七瞳孔一縮,看了一眼床頭的線香。
線香只燃燒了一半,輕煙裊裊,沒有任何異象。他鷹一樣銳利的視線掃過房間每一個角落,忽然他霍然起身,從口袋裡摸出單片眼鏡架在鼻樑上,赤足大步走到了敞開的窗前。
秋天的夜風很涼了,關卿坐在床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鼻翼輕輕扇了扇,在空氣里捕捉到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蕭七,你有沒有聞到一股……」他說不好是那是種什麼味道,努力尋找形容詞,「一股煤油味?」
蕭七背對著他站在窗戶前,沒有反應。
關卿愣了一下,揉揉鼻尖,納悶地小聲說:「我鼻子壞掉了?」
「你鼻子沒壞,」蕭七側身朝他招招手,「關小卿你過來。」
關卿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地過去了,頭伸出窗外看看:「什麼都沒有啊。」
蕭七一頭黑線鉗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腦袋從窗戶拉回來:「看玻璃。」
關卿「啊」的一聲抬起頭,臉刷地白了。
玻璃上印著兩個細長的掌印,像一個人站在窗外,緩慢地,輕柔地將玻璃推開。
同時,蕭七在窗戶下方的毛毯上又發現了兩個極為不易察覺的腳印。它們和玻璃上的掌印一樣,都細長得近乎扭曲,不屬於男人也不屬於女人,更不是小孩。
關卿發出聲驚恐欲絕的慘叫:「乾乾,乾屍啊!是乾屍啊!!!」
「臥槽!哥們,大半夜了,還不消停?別幹了行不行啊!」隔壁房間發出聲憤怒的咆哮,「搞基了不起啊?!」
關卿倏地閉上嘴。
蕭七不滿道:「我根本就沒幹你好吧,你做出這副心虛的樣子做什麼?」
關卿兇狠道:「……收好你家蕭大七再說話!」
蕭七將窗戶關上:「這是正常男人應有的反應,關小卿你應該高興才是,你後半輩子的性/福……唔!」
關卿抓著枕頭狠狠砸向蕭七恬不知恥的嘴臉。
蕭七一把接住枕頭,順手夾在胳膊下,走到床頭捻一把香灰,又回到窗戶前,仔細地用香灰一點點抹去指印:「這事不簡單,點了山香,那東西居然還能潛進來揩你的油,不是一般的妖魔。你剛剛說自己聞到了煤油味?」
「嗯。」
「不是乾屍,你聞個哪個乾屍有煤油味的嗎?有煤油的乾屍都化成飛灰了。」蕭七確定沒有遺漏的地方後,關上窗戶,拉起窗簾,將枕頭和自己一同扔回床上,疲憊地取下單片眼鏡放到一旁:「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定坤觀。」
關卿愣了一下:「定坤觀?」
蕭七打了個呵欠,這個男人身上的氣質很矛盾,戴上眼鏡就是斯文爾雅的敗類,摘下眼鏡就是兇狠跋扈的……敗類,總之都是敗類。
他眼都不睜地抬手按下關卿的頭:「你老公很帥,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看。現在,」他將關卿往身邊箍了箍,「睡覺!」
關卿覺得自己應該睡不著的,可被蕭七這麼一箍,他的睡意似乎也傳染到了自己身上。沒一會,便發出香甜均勻的呼吸聲。
蕭七睜開眼,看著漆黑的房間。他抬起沒有摟著關卿的那隻手,捻過山香的指頭浮現出淡淡的焦黑痕跡。他搓了搓指尖,燒焦的皮膚不到片刻又恢復成完好無損的狀態。
關卿翻了個身,自然而然地將臉埋進蕭七的胸膛,尋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後露出個美滋滋的笑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