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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29:30 作者: 窈窕小妖
    他訝異地解開羽絨服拉鏈,把那顆蛋連忙捧了出來。

    第79章 你就是它

    直到現在, 這群已經被時光磨了稜角的科學家們都還沒法解釋這顆蛋亮起來的原因。

    謝蒼林看到它時,想起了一個詞, 「囊螢映雪」。

    在這被白雪覆蓋的「山洞裡」,那顆蛋像是北歐童話里的水晶球一樣,散發著晶瑩璀璨的光芒,蛋殼上面隱隱的青色紋路透過那光, 仿佛被鑲嵌上了一道道淺淡耀眼的金邊,如同金色的陽光穿透雲層,灑下一片片希望的微光。

    所有人都看呆了,他們愣愣地、一動不動地望著這顆在半空中升騰起來的蛋。

    「你們, 有沒有覺得……」陶鈞吞咽了下口水, 仿佛是難以置信般, 慢騰騰地道:「這周圍的溫度升上來了, 好溫暖的感覺……」

    黎飛華怔愣著兩隻眼睛, 他呆呆地伸出手去, 摸了一下蛋殼。

    「媽呀, 好燙!」他猛地縮回了手, 他一臉驚恐地指著它,道:「難道, 難道它要裂開了?它要孵出一個小恐龍來?!」

    他臉上既有惶恐, 又帶著點興奮期待的神色。

    謝蒼林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別慌, 靜觀其變。」

    他取過探測儀器, 伸到半空, 用紅外探測模式對這顆蛋進行了測量。

    是的, 這顆蛋的內部溫度的確在升高,但從探測結果來看,裡面並沒有發生質變。它暫且不會出現孵化現象。

    「可是,這顆蛋的溫度在持續升高啊!天哪,它它它……它是要把這周圍的雪全部融化了!」陶鈞驚呼一聲,「那我們豈不是……」有救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

    科學家們一下子來了精神,他們紛紛從角落裡站起,開始觀察周圍的情形。

    果然,這個東西就像是一個小火爐,啊不,小太陽一樣,在這塊茫茫雪原上冉冉升起。

    腳下被雪崩沖刷下來的新雪開始發出「滋滋」融化的聲音,剛才還冰天凍地的「山洞」驟然暖如春天。

    「完了完了,它把雪融了固然是好,可是,這可是在雪坡上啊,雪全化了不就成泥石流了嗎?!!」黎飛華後退了幾步,害怕地搖了搖頭。

    可是,他的醒悟已經晚了。

    謝蒼林聽了黎飛華的話,皺著眉頭伸手將那顆蛋從半空中取下,緊緊地裹在懷裡,他是企圖用自己的身體包裹住它,不讓它的溫度外露。

    然而,沒有用。

    腳下的新雪已經融化了,雪化成一條涓涓細流,在底下淌過。

    謝蒼林一咬牙,使出這兩天來僅剩的一點力氣,把額頭上的青筋都憋了出來,他奮力地跑出這個「山洞」,企圖把危險降到最低。

    不能任這顆蛋留在洞裡,他們上面就是卡著的那顆雪球,兩側是雪壁,一旦雪融化,那本來被卡緊的雪球便會立即變成另一場雪崩,覆壓下來!

    可奇怪的是,這樣的場景始終沒有出現。

    謝蒼林顧不得疑惑,他一轉頭,卻又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下山的路要通、通了!

    那本來堵在下山路上的厚雪被這顆蛋的溫度融化,正匯聚成一股聲勢浩大的潔白雪水湍流不息地往下滾去,那就像是一條懸掛在銀色雪峰上的一條瀑布,情景之奇美,絕世罕見。

    有一股湍流沖盪在他腳下,謝蒼林腳底一滑,摔倒在地。

    脖頸上傳來一陣鈍痛,他還來不及驚呼,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故事聽到了這裡,葉清巒緊張地握緊了方易白的手。

    「那您有沒有事?還有後來,您和您的朋友們到底有沒有等來直升機呢?」

    謝蒼林笑了笑,當年的驚險都化成了今天的平淡和寧靜。

    「當然。不然今天,我還怎麼能坐在你的對面呢。」他用一種親切又帶著笑意的目光看著葉清巒,鄭重道:「這就是今天我來見您的目的,這就是我要對您說的。」

    他從沙發上站起,退了一步,向著葉清巒深深地彎下了腰。

    這是一個大禮,他鞠躬的時候頭快要埋向膝蓋。

    葉清巒和方易白都愕然,葉清巒忙也站起身,慌亂地擺擺手:「您這是在做什麼?」

    他想要扶起這位老院士,可謝蒼林的身板卻是如此堅定地停在那個姿勢:「不,我要向您鞠躬。我要向您表示感謝,感謝您對我院六名青年科學家的救命之恩。」

    他說完,又向葉清巒連著鞠了兩躬,緩慢而又鄭重的動作仿佛凝刻了劃世紀的感慨。

    「如果不是您,我們六個就會全部葬身珠峰,屍骨無存。」

    謝蒼林是醒來後,聽黎飛華說的。

    當時他被摔得頭暈眼花,再加上幾天來的饑寒交迫,體力不支,休克了。再次醒來,卻已經躺在了醫院裡溫暖的病床上。

    暖洋洋的太陽透過窗戶斜照下來,曬得人渾身舒服,舒服得就像是他從沒去過珠峰一樣,珠峰之行不過是一場夢。

    然而那不是夢,那確實是實打實發生的。

    黎飛華聽說他醒了,連忙跑到醫院來看他。給他帶了那個年代還很奢侈的水果,講起了他們之後的經歷。

    當時,謝蒼林摔倒了,年輕人們都很驚慌,他們衝出來一看,一個個都傻眼了。

    本來被堵得死死的山路被沖開了一條豁口,那晶瑩的水簾掛在珠峰的雪壁上,就像是一條冰雪凝結的白練。

    再往旁邊看,年輕人們又立即驚喜了起來。

    由於白練的衝撞,這條小路豁然寬闊許多,挨著白練的外圍,雪水沒有波及到的地方,鮮明地有了一條可以下山的路。

    年輕人們歡呼起來,他們扶起謝蒼林,由一個身強力壯的,把謝蒼林背在了背上,拿出了他懷中的那顆蛋。

    神奇的是,這顆蛋散發出的溫度也消失了,那璀璨的光芒沉寂下去,重歸於無。

    就仿佛它剛剛的光亮與灼熱,只是為了開闢出這樣一條路而已。

    這是最難以置信的想法,但也是在邏輯上唯一說得通的想法。

    黎飛華說,在他們下山後,聯繫了國家救援隊,再到飛回了北京,這顆蛋都始終沒有再亮過。

    謝蒼林靜靜地聽著,他突然感到有一種令人震顫的涼意從背脊蔓延上來,一點一點地淹沒了他。

    他知道這是面對未知之物時,他一貫的狀態。可這種狀態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

    「那它,現在在哪兒?」謝蒼林問。

    「作為這趟行程的重大發現被放在了科學院最貴重的那個恆溫實驗室了。老師您放心,我們之前都全面測量論證了保存它的適宜環境了,放在恆溫實驗室不會有錯的。」

    謝蒼林點了點頭。他躺回了病房,沉思起來。

    兩天後,他身體痊癒,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顆蛋。

    被放在恆溫箱裡的蛋好像是大了點,又好像沒大。不知怎的,謝蒼林看著它,就仿佛是看一個茁壯成長的孩子一樣,越看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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