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2023-09-25 19:26:37 作者: 墨語桐
「嘭」一聲,一個書包重重的落在了我隔壁的桌子上。然後在我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我頭不動眼動地凝視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怎麼是他!咖啡廳里的那個男生!許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轉過頭來,將手放在兩邊的桌子上,細細的看著我。眼神中閃過某種情愫,不過,很快的,就消失不見了,以至於讓我以為,那是錯覺。
迅速的,他又瞄了一眼我手中的《巴黎聖母院》嘴角旋起一個彎度,即使他掩飾得很好,可我還是看到了他眼底的嘲笑和輕視。我瞪了他一眼,合上了書後,用手托著下巴繼續「聽講」
剛下課,一個矮小的女生就走過來,聲音細細的「外面有人叫你!」我抬頭望去,那人正是林澤,他正向我伸出手指頭,勾動了幾下,示意我出去。雖然覺得好奇,可我還是放下了書,出去了。
我抱著雙手,語氣有點怯弱「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他焦急的說「文素的病情又惡化了!」我撇過頭,不屑地「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林澤臉色蒼白,白得讓我有些害怕「她需要儘快找到合適的骨髓捐獻者,否則…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我看著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滿不在乎地說「很好啊!」他憤憤不平的,揉搡著我的肩膀,「藍雨,你怎麼可以如此冷血!她可是一條人命啊!」我重重的推開他,一瞬間,「咯囖」一聲,是手腕!醫生叮囑過我那個位置不可以太用力的,況且後來我又一直沒去醫院復健,手根本就還沒完全痊癒,現在這麼一推,肯定又傷到了。我抿著嘴唇,忍著劇痛若無其事地走回了教室。對站在門口怒吼的林澤視若無睹。
回到位置上時,痛已經越來越強烈了。我艱難的拿出本子,一筆一筆地寫著請假條。
忽的,手腕被人握住,我終於忍不住痛,輕輕叫了一聲。「你左手有傷!」一直坐在旁邊的男生驚訝地說道。隨即,他一手握好我已寫完的請假條,一手拉著我走向辦公室,他拉的,是右手!
一路上,難免又會吸引到各種各樣的目光。不禁又想,這間學校的學生都這樣嗎?每天就愛議論這種事情,他們來這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遞完請假條後,老師很快的就批准了,並且允許那個叫什麼、什麼駿的一路陪同我去醫院。
到了車上,我已經快挨不住了,怎麼那麼痛呢?難道…難道手…雖然那個叫什麼駿的男生一直在安慰我並且分散我的注意力,可痛依然是絲毫不減的。很快的,眼前一黑,我便昏厥過去了。
醒來時,理所當然的,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我的主診醫生李醫生看到我醒來,第一時間就是責怪我不好好聽的他話按時回來復健。而此時後悔無疑是為時已晚的。我直接開門見山問李醫生我的手到底怎樣了,得到的答案卻是十分不理想的。李醫生說,我的手已經很嚴重了,做完手術後不僅要常常回來復健,而且手還不能拿東西,即使是輕的都不可以,沒事最好不要用到左手。聽到這個消息,我猶如五雷轟頂,不可以用左手,這和手廢了又有什麼區別?
手術安排在下周三,距離現在,還有5天。5天、5天…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這麼一句話。
手傷的事,必然是瞞不過父母的,很快的,他們就接到通知,急著趕來看我了。父親看到我這般模樣,心中十分自責,一直在門口踱步。哼,我的手傷,還不是拜你所賜?你當初都沒有自責過,如今又在這兒裝什麼?
記憶,一下子飄到了5年前。爸爸因賭錢賭輸了而整體喝得爛醉如泥,每天晚上在家就找我和媽媽出氣。有一次,媽媽發現了他在外面有女人,於是和他發生了爭執,他極力不承認,玻璃碎片摔得滿地都是。正巧我放學回來,作為女兒,看到這種場景,當然是要上前阻攔了,誰知,他卻如此的狠心,竟然用力將我推向了地上的玻璃碎片…至今我都仍然記得,鮮血的味道,是如何蔓延全屋的。
☆、第三十六章 另一個病房
右手提著裝滿水的水壺,經過一個樓梯口,某個病房傳來歡笑聲,讓人聽了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循著聲音找過去,原來是一個小女孩的房間,她看起來好年輕,大概15、6歲的模樣吧,頭上戴著頂紅色的小帽子,讓人眼前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不知在和幾個護士說著什麼樣的笑話,逗得大家總是捧腹大笑的,有個護士還笑得流出來眼淚。再一看,房間的兩側擺滿了各種顏色鮮艷的花兒。我一時看痴了,失了神。她發現了站在門口的我,熱情地邀請道「你怎麼站在門口?要進來和我們一塊兒玩嗎?」看著她那天真燦爛的笑容,我點了點頭,進去了。
談論間,才知道她原來已經19歲了。如果不是因為患有血癌的話,她現在原本在讀高三。很快的,我也知道,原來她就是文素。護士們都喜歡叫她素素。她果然如藍海所說的,那麼討人喜愛。感覺,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天堂。聽護士們說,文素是她們所見過的最堅強樂觀的女孩,每次化療都從不出聲。據我所知,化療是十分痛苦的,比我的手傷,還要痛上很多遍,而她卻一次一次地忍住了,從來不說一個苦字。
漸漸地,護士們因為要去照顧其他病人,所以陸陸續續的都散了,病房裡,只剩下我和文素兩個人。我從果籃里拿出一個蘋果削著。「你就是藍雨妹妹吧?」她這麼突然一問,倒是讓我愣住了。她怎麼知道我?她把手放在我的手心裡,笑容極其好看「藍海他們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她將我手中還未削好的蘋果放在一旁,又說道「他們常說,你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女子。刀子嘴豆腐心!」「是嗎?」「是啊!大家都好喜歡好喜歡你呢!可是後來你為什麼要和藍海分手呢?」想起他最後對我說的一句話,心緊了緊,扯著笑說道「那與他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
在文素這兒呆了一早上,和她聊了很多很多,有他們以前一起做過的特別傻帽的事,也有他們去海邊玩時的趣聞。偶爾還會探討起人生來,現在想想,真是後悔沒有早一點認識文素。可是,現實往往如此,並不是誰能改變的,不像命運,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夠改變。
從文素那兒出來後,我又到了樓下花園去看望那些生病住院的老人,陪他們聊天說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清晨,他與老人們說笑的場景。真是不下來都不知道,醫院的花園已經將之前的玫瑰花換成康乃馨了。第一次看到滿花園的康乃馨,心情很是激動,不由自主的循著記憶跳起舞來。說起來,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這麼放鬆過自己了。以前學舞並非我所願,只是爸爸媽媽總說什麼身為藍家的女兒就一定要比別人擁有更多的特長,於是從小就給我報什麼美術班、舞蹈班的,也不問我願不願意。後來,好不容易喜歡上了攀登,爸媽卻覺得危險,不是女孩子家該有的興趣。我是從來不喜歡被強迫的,因此舞蹈學得一塌糊塗,只有爸媽見我繪畫學得很好,所以才沒多加追究。說起來,當初是怎麼由厭惡到喜歡上繪畫的,我也忘了,或許是覺得孤獨吧?也或許我了解到繪畫的許多好處了吧?到後來,見別人都會個樂器啥的,結果在爸媽好說歹說,好不容易把我討厭的舞蹈換成了鋼琴,可才學了三年,我就因不感興趣而隨便找個藉口後放棄了。到頭來,爸媽給我安排了那麼多,我只學會了繪畫。呵呵,真是太對得起他們了呀!還記得,初二那年,班裡有幾個喜歡攀登的男生,於是自己自告奮勇的,也跟著去學。結果學是學成了,只不過,被爸媽發現了,為此他們還好好地教訓了我,但我仍「不知悔改」繼續提高我的攀登技術,結果呢,連初二那次期末考試,也考砸了。再後來呢,足足被爸媽軟禁了一年,好不容易考上了高中,才解禁。為此我還恨了他們好一會兒,不過現在想來,他們也是為了我好。若不是他們,我現在是在讀高中呢,還是在工作呢,無人得知。只不過,心裡再怎麼感謝爸媽,仍然不會忘記他們強迫我學這學那的那些年,還有爸,五年前他那麼狠心將我推倒。這些,我也是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