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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全身傳來骨頭咯噠咯噠的聲響。

    這麼等下午去也不是辦法，李沛張望了一下，希望可以找到進屋的辦法。

    還沒等他怎麼想，腳下一個硬物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沛彎腰，發現那是一枚鑰匙。他把鑰匙撿起來，都沒多想就試了試門鎖。

    果然，一聲輕響，門開了。

    「熟悉的地方。」李沛心想。「我還是回來了。」

    李沛坐上沙發，手指在破皮的沙發背上磨了磨。

    講真心話，他對這裡的記憶比住了十多年的父母家和五六年的出租屋都要熟悉。即使只有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但也許是因為Revenger在，李沛說不清楚，想不明白。

    天公也不作美，不一會兒竟開始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伴著雷聲和閃電在小屋內鬨哄作響。

    突然一道閃電划過，硬生生劈裂了天空。那時寧靜的夜晚如同白晝明亮，然後是霹靂，繼而響起電瓶車的鳴叫。

    李沛擔憂地看了一眼窗外，繼續縮在沙發上。

    幾分鐘後，樓梯傳來響聲，李沛警惕的朝門口看了一眼，慢慢走過去。

    「是你嗎？」

    「Revenger？」

    李沛伸手按住門鎖，他聽見自己緊張而加速跳動的心臟聲迴響在房間裡。

    「啊！」

    門開了，Revenger倒了進來。

    他身上都是水，混著泥漿髒兮兮的。整個人發抖，嘴裡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李沛探出頭，確認沒人跟著，才把Revenger抱了進來。

    那時他有些驚訝，心想，他居然這麼輕這麼瘦，我輕輕鬆鬆就可以把他抱起來。

    摸摸他的額頭，溫度倒不是很高。李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敢幫他洗澡，免得生病了。

    他把Revenger的衣服脫了，只剩內褲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給脫了。然後將人半摟著，給他翻出棉質的睡衣穿。

    Revenger一直昏迷不醒，乖乖任他擺布。李沛知道，這要是早上十天半個月，他只要帶他去警局，或是給他一刀，Revenger就完了。但他意外卻真誠地發現自己完全不會再那麼想。

    臥室內，大雙人床上全是玩玩偶和抱枕，李沛十分意外，這些毛茸茸的玩具和Revenger所表現出來的冷漠和殺戮完全不同。

    但至少被子又厚又暖和，李沛小心翼翼把他塞進被窩，仔細壓了壓被角。

    Revenger臉色發白，眼皮卻不停抖動，睡得極其不安穩。

    「他怎麼了？」李沛不經想到。

    但很顯然，現在並不是讓他想這些沒用的東西的時候。

    Revenger似乎在做夢，一邊掙扎著從被子裡伸出手，模糊的喊了一句什麼。

    那聲音又低又急，李沛根本沒聽清楚。

    「不！」Revenger喊到。

    他從床上猛的坐了起來，很快沒力氣的倒了回去。

    「Revenger？」

    李沛擔憂的喊道。

    但Revenger沒有回應他，只是伸手在四周抓了抓，隨便撈過一隻兔子玩具摟在懷裡。壓著嗓子說：「你怎麼進來的？」

    李沛遲疑道：「門口地毯下面有鑰匙。」

    Revenger「嗯」了一聲，沒說話了。

    李沛卻極其沒有眼力，羅里吧嗦問道：「你去哪兒了？有沒有不舒服？我讓張毅先回去了。」

    Revenger淡淡回答：「能不能安靜點別說話。」

    李沛整個人一僵，把被子往上拽了拽，仔細掖住Revenger的脖子。

    「我就在外面，你隨時喊我。」

    Revenger搖頭，半張臉埋在枕頭裡，讓李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露出來的那隻耳朵又小又紅。

    李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冰冰的----

    「出去。」Revenger說。李沛只好關了床頭燈，輕手輕腳帶上門出去了。

    李沛在小客廳里轉了兩圈，一股滿足感湧上心頭。他看了看不大的地方，又一次躺上沙發，睡著了。

    ☆、第二十四章

    半夜，李沛突然驚醒。醒後聽見外面下起暴雨，同時狂風大作。

    他砸吧了一下嘴，正要翻身裹被子繼續睡，就聽見一聲清脆的小響----從屋裡傳來。

    李沛做了兩分鐘的心裡鬥爭，終於起身，趿著拖鞋儘量小聲的轉過拐角，進了臥室。

    床頭豎著一座小燈，暖黃的燈光儘可能的照亮它所能達到的範圍。

    雙人床上，Revenger蜷縮在左邊，他周圍全是玩偶、抱枕。他們就像是守衛著破落國王的最後一方領土。

    Revenger額頭上都是汗水，他粗重的呼吸伴隨著窗外狂風，打在李沛的心上。

    鬼使神差的，他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直到站在床邊，近的看得清Revenger臉上的汗。

    李沛伸手，碰到了他的臉，很涼，但又很軟，讓他不能停下。

    「嗯不……」

    Revenger突然出聲嚇了李沛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那只是一聲囈語。

    李沛推開幾隻玩偶，坐在床邊，仔細打量面前這個人。

    很漂亮，睫毛很長，鼻子夠挺，嘴唇很薄。

    據說嘴唇薄的人都薄情，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很薄情。

    李沛總覺得自己無法清楚這個猜測，而此時此刻他也顧不上什麼答案了。

    神遊物外的他突然被抓住了手，李沛低頭一看，也不知道Revenger是不是已經醒了。一隻手握著他自己，並且很有往懷裡拽的趨勢。

    不知道是為什麼，李沛順從的靠了過去，擠掉了幾隻玩偶之後，躺在了Revenger身邊。

    可能是因為領子上的拉鏈硌到了Revenger，他翻了個身，後背靠著李沛的胸膛。

    這個姿勢讓李沛清楚感受到了Revenger的呼吸，背部弧度漂亮，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消瘦的肩膀好像一捏就斷。

    總之，這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存在。

    李沛隨著Revenger的呼吸聲漸漸平靜，過了一會兒，直到安靜的連他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了，卻聽Revenger說：「你還回來幹什麼？」

    李沛想了想，其實他回來也做不了什麼，不如說是自投羅網？

    他腦子裡出現一條動漫風的魚，兩隻鰭抓著漁網，大喊：「抓我吧！抓我吧！」

    李沛被自己想像的畫面笑到了，咳了兩聲才道：「不幹什麼。我在小吃店呆了幾天，不管幹什麼，總是想著你……我一直不想離開你。」

    Revenger說：「你有病。」

    李沛應和：「我也覺得我有病。」

    Revenger笑道：「我又不是藥。」

    李沛說：「你是止痛片。」

    兩人沒頭沒尾且幼稚的對話暫停了一會兒。

    Revenger在被窩裡翻了個身，他面朝著李沛，伸出兩隻手抱著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胸口。

    兔子玩具擠在兩人腰腹之間。

    Revenger悶聲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被窩下兩人四條長腿糾纏，讓李沛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些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