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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祁景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陳厝,你拿它沒有用……」

    「怎麼沒有用?」

    他咧著嘴角,是個笑的開懷的模樣,眼底卻一絲喜悅也無。摩羅的出現喚回了他的陰鬱和瘋狂,這段時間來那些熟悉的,更像從前的陳厝的那種神情不見了。

    「你知道我是怎麼擺脫檮杌的嗎?瞿清白說他在猢猻丟了那個雨夜看到我了,沒錯,那就是我!猢猻是凶獸魂魄的絕佳容器,我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幸好檮杌也不願意被我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拖累,但你知道,它怎麼才能從我身體裡出去嗎?」

    祁景的心中出現了一個恐怖的想法。

    如果猢猻吃了一個人,就會從裡到外的,變成那個人的樣子。

    難道,難道……

    陳厝從牙縫裡擠出來浸透了痛和恨的話語:「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畜生,吃掉了我半個身子。吳璇璣和江逾黛取我肢體做成紙人,猢猻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怎麼人人都要欺侮我,連個畜生都能踩上一腳?!現在站在你眼前的我,就是一副行走的骨架子!更可怕的是,我擔心詛咒並未化解。我拼盡全力殺了虛弱的檮杌,但那種掰著指頭數日子的恐懼,連同肉體和靈魂一起缺失的空虛感,在一個個日日夜夜,快要把我逼瘋了。」

    他眼睛猩紅,重重喘了兩口氣:「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有了它……」他貪婪的看著摩羅,「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祁景喉嚨里好像有什麼哽住了。面對如此悽慘的陳厝,他怎麼還能用大道理來壓他?

    但是他張開了嘴,說了一句完全不經過大腦的話:「我還以為有多慘,原來不過如此。」

    陳厝和他同時睜大了眼睛。

    怎麼回事,剛才那句話明明不是他想說的,但是……

    血藤的力道猛得收緊,陳厝黑如鍋底的臉不斷在眼前放大,祁景真想拼命搖頭否認,可是他的脖子跟打了鋼釘一樣一動不動。

    猝然間,一股巨力從他身上湧出,將血藤震成了數斷!

    陳厝倒退兩步:「你不是祁景……你是誰?」

    祁景聽到自己呵呵笑了兩聲,那熟悉的語氣和音調,和靈魂漸漸被逼進角落的感覺,讓他意識到了一個他不願意承認,卻不得不正視的事實。

    李團結應該早就恢復了記憶。

    他之所以在醒來後忘記了江平之死,恐怕也是他動的手腳。這凶獸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看見了他的真面目,一定會加以提防。

    李團結仿佛安慰的話語像一把刀子,將他們之間那愈發模糊的關係一刀斬斷:「祁景,你還是太年輕了。」

    祁景道:「說什麼要消失了,也是騙我的?」

    「這還要感謝你啊。如果不是你,這麼折騰下去,我可能早就消失了。也許你不知道,魂魄在他人的身體多半要受原主魂魄的排擠,這會大大影響殘魂的恢復。但是如果宿主對寄居體內的魂魄有好感就不一樣了。我不僅不會受到傷害,反而會在不知不覺間以你的力量來滋養我。祁景,你太真誠,太愚蠢,也太容易相信人了。也許是因為陪伴,因為時間,又或者是因為我表現的像一個無害的朋友?你的心早已偏向了我。」

    祁景咬緊了牙。一直以來,他只以為他是真的虛弱,所以需要養精蓄銳。誰知這凶獸韜光養晦許久,就為了鳩占鵲巢,反咬他一口!

    怪不得,他的力量已經能夠完全控制這個身體了。

    那邊,陳厝道:「是了,你是窮奇。」他攥緊了手中的摩羅,五指都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怎麼,你也要跟我搶?」

    「別說的那麼難聽嘛。」李團結道,「做事講究個先來後到,六十年前這東西的主人可不是你。」

    「那也不是你啊!」

    李團結微笑道:「我與它的主人相熟,正想召他出來問一問。」

    陳厝死死盯著他,在強大的力量的壓迫下,他的精神極度緊繃:「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六十年前,就是齊流木用這玩意兒召出了鬼神大軍,把你的腦袋砍了下來!你們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還好意思說與他相熟?!」

    話音剛落,他就像被一股無形中的力重擊了一下,倒飛了出去,直砸斷了五六顆樹才堪堪停下。在轟然爆發的塵土中,幾條血藤急速竄出,攻向李團結的頭面,他隨手一揮,那血藤就如麵條一般,軟趴趴的掉在了地上。

    可是就在同時,李團結腳下的地面忽然竄出一排排鋼針般的血藤,瞬間就將他圍住了,形成了一個血紅的繭房。每個藤蔓上都長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刺,不過一個眨眼,那繭房就變成了一顆被捅穿的刺蝟球!

    無論誰在那裡,都不可能活著出來。

    陳厝呼出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了。遲來的劇痛從身體各處傳來,他抽搐的倒在了地上,身上扎了無數鋼針似的血藤。

    「怎麼……可能……」

    他明明是看準了李團結,血藤組成的箭雨怎麼會扎在他身上?!

    一雙靴子出現在了他模糊的視線里,李團結毫不費力的扒開了他的手指,將浸滿了血的摩羅拿了出來。

    陳厝眼角瞪的快要裂開了,他爆發出一聲憤怒的狂吼,全身肌肉塊塊隆起,小山一樣起伏著,但也只離開地面幾厘米,又頹然倒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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