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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他奶奶的,難道今天就折在這了?

    忽然,一股大力從身側傳來,江逾黛被重重推開了,祁景摔倒在地,捂著喉嚨咳嗽起來。

    不知從哪裡跳出來的陳厝瘋狂的攻擊著江逾黛,雨點一樣的拳頭砸向他的頭臉,身上:「敢搞我兄弟,你找死!」

    瞿清白緊跟著從黑暗裡跑了出來,扶起了祁景:「你沒事吧?」他恨恨的盯著江逾黛,「怎麼又是他!」

    江逾黛被他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他剛要摸向懷裡,就被陳厝一腳踢開了手:「別想著耍花招!老子在青鎮就看你不順眼了,陰魂不散的狗東西!」

    江逾黛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他抬起一張蒼白的臉,意味不明的盯著陳厝。

    他看起來還是那樣蒼白文雅,仿佛一個單純不做作的病秧子,初見之時,還被陳厝嘲笑像林妹妹。沒人想到,他能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殺了一個鎮子的人,還將他們做成了紙娃娃。

    他被打的鼻青臉腫,衣服都亂了,祁景清楚的看到,有一絲絲黑氣像血管一樣爬上了他的脖子。

    被封印在那隻鬼手裡的鬼魂們,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吞噬他的全身了。

    但他說出來的話卻那麼悠然自得,還帶著點真心實意的遺憾:「陳厝啊,你真不該這麼對我的。」

    「我本來還想讓你這個美夢做的更久一點的。但是很可惜,你的夢,該醒了。」

    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陳厝忽然後退了兩步,踉蹌著向後倒去。

    祁景顧不上身體虛軟無力,撲過去接住了他,陳厝牙關戰戰,那雙睜的大大的眼睛裡盛滿了恐懼,面容猙獰的像看到了什麼惡鬼。

    瞿清白也撲了過來,他怒吼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江逾黛慢慢的爬了起來,他甚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

    「我並沒有做什麼,是他的時間到了。」

    「什麼時間?」

    他微微一笑:「作為一個活人存在的時間。」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瞿清白又驚又怕,求助的看向祁景,「這是什麼意思?」

    一種熟悉的絕望感像毒蛇一樣爬上了祁景的脊樑,他看著懷中陳厝的眼睛,從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

    青鎮的活死人,紙娃娃,天兵天將。

    食夢貘的屍骨,被操縱的傀儡。

    在這一幕幕中,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尖臉女人的面孔,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是唐驚夢。

    她說,她在一個寒假回到了鎮子裡,然後留了下來。可是為什麼留下來,她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那段記憶模糊的像隔著一層煙霧,終於觸及到真相的時候,卻讓人寧願在謊言裡一夢不醒。

    唐驚夢早已死了,紙娃娃不過栓著她無法逃脫的魂魄。

    一切奇怪的地方,在祁景的腦海里逐漸串聯了起來。

    為什麼陳厝總是想不起來被抓後的事?

    為什麼他感覺不到檮杌的存在?

    為什麼他的詛咒沒有實現?

    「不……」他爆發出一聲發自肺腑的怒吼,痛苦和絕望幾乎凝為實質,「不!!」

    祁景的眼睛通紅,猛得抬起頭來,狠狠的瞪著江逾黛:「不可能,你在騙人!我不信!」

    江逾黛憐憫的看著他,目光向下,陳厝的腿已經泛起了白霧。

    陳厝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好像明白了一切,茫然的看著自己逐漸消失的身體。

    瞿清白嚇呆了,幾乎是驚悚的看著他。

    他喃喃道:「我……所以我已經死了?」

    「沒有,不可能……」瞿清白拼命的搖著頭,但眼淚已經先話語一步流了下來,「你沒有死……」

    陳厝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卻在一個瞬間之後,逐漸平靜了下來。

    他抬起頭,死死的盯著江逾黛:「好,好……我死也要死個明白,是誰殺了我?你,還是吳璇璣?」

    江逾黛說:「你知道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你還不明白嗎,現在的你,已經不是『陳厝』了。」

    陳厝爆發出一聲怒吼,他脖子上的青筋可怕的虬結突起:「回答我!」

    江逾黛都被那野獸死亡前掙命一樣的姿態嚇了一跳,不著痕跡的後退了一步:「告訴你也無妨。」

    「你大可不必化作厲鬼來找我們報仇,因為你既不是我殺的,也不是吳璇璣殺的。吳璇璣早就知道神婆是我,但白淨不知道。他為了騙過白淨,托我將你的一部分做成紙人,剩下的他留下。你知道吧,因為血藤能夠再生,你用起來實在很方便。我取了你的一部分肢體和魂魄,做成了『現在的你。』」

    「吳璇璣本想將『剩下的你』藏起來,但那天晚上,瀑布一樣的血從閣樓的窗戶里涌了出來,守衛都死光了,你也不見了。吳璇璣為此氣的要命,但沒人知道是誰幹的。你要報仇,就去找那個人吧。」

    所有人都被他搞糊塗了,祁景說:「你……和吳璇璣?」

    「是啊。」江逾黛瞭然道,「你們大概不知道吧?青鎮之後,白淨拿到了江隱手上的畫像磚。吳璇璣想獨占畫像磚,和我一拍即合。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他嗐了一聲:「我和你們說這個幹什麼呢?反正都要死了,也讓你們死個明白吧。」

    陳厝的全身都在冒煙,好像一塊在高溫下融化的乾冰。祁景緊緊的抱著他,感覺到他越來越輕,那種把握不住的重量就像飛速流失的生命,讓他恐慌的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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