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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有什麼捆住了他的手……」祁景猛得抬頭,「是音樂!」

    眾人跟著抬頭,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原本掛在房樑上的屍體都站直了身子,飄蕩在半空,他們剩餘的手腳或伸向空中,或屈起做提膝狀,這些姿勢本該優雅寫意,但因為死後肢體僵硬,看起來極為詭異。

    在他們的懷裡,抱著一個奇怪的東西,那東西長約三尺,或渾圓或細瘦,頂端和左右兩側平行插著竹竿一樣的東西,在陰影中像一把蘆笙,而他們的姿態,也仿佛是在演奏一般。

    周伊道:「那就是他們的樂器……」

    但等她再看江隱,又是一驚,江隱的臉色從未這麼難看過,他死死的盯著那圍成一個圓圈,漂浮在空中的屍群,好像看到了什麼極為邪惡,不可饒恕的東西。

    「飛天縛音陣……」

    「飛天縛音陣?」原本倒在她懷裡,昏昏沉沉的吳敖聽到這幾個字,忽然掙扎著起身,吐出兩口血來,「居然是飛天縛音陣?!」

    他的神情驚懼莫名,不可置信的看向上方。

    周伊仔細看去,這才發現那所謂的樂器,竟然是人的大腿和臂膀,而插在上面密密麻麻的「竹竿」,竟然是人的手指!

    江隱道:「飛天縛音陣,即使在禁術中也是最為邪惡的一種,普通陣法以符咒或妖獸為祭,但此陣需以人體和靈魂為祭,布陣者砍下他們的手臂或大腿,做成樂器的樣子,由屍體本人來演奏。因為樂聲中融合了魂魄之力,威力非常大……」

    祁景接道:「樂聲無形,混沌也無形,所以能以樂聲束縛住混沌之力,這就是縛音。」

    說到最後,眾人的心都跌到了谷底。

    這樣看來,這些人確實不是為白月明所殺,但是誰呢?

    是誰取走了羅剎的眼睛,是誰布下了如此邪惡的陣法?

    來不及細想,白月明已經消散在了原地,下一秒就出現在了一位「樂者」的身後,一把捏爆了那屍體的頭,就像捏爆一顆成熟的果實一樣輕鬆!

    轉眼間,已經有五六個樂者掉在了地上,血雨撲簌簌落下,澆了他們一臉,飛天縛音陣岌岌可危。

    「不能讓他破陣!」祁景堅決道,「不管是誰殺了這些人,他確實幫了我們一把,等破了陣之後,白月明會第一個宰了我們!」

    江隱道:「你們看,白月明並不是沒有受傷。他每移動一次,都有一部分身體被樂聲縛在原地。」

    果然,隨著白月明的移動,空中留下了一個個仿佛他殘影的肢體,像一幅掉幀的連環畫。

    祁景嘴角抽了一下,他感覺白月明像一條斷尾的蜥蜴,或者蛻皮的蛇,又或者其他什麼噁心巴拉的東西。

    江隱道:「混沌無形而樂聲無形,混沌有形而樂聲有形,你們明白嗎?」

    吳敖按著肚子,疼的冷汗連連:「這種時候就別拽文了,需要我們作什麼,說吧!」

    江隱道:「吳敖,你用屍油點火。祁景,你和我上去,牽制他的注意力。伊伊,用牽絲術把他弄下來!」

    這一通話說的莫名其妙,但隨著他箭一般彈射出去的動作,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動了起來!

    周伊張開網,兜頭向白月明籠去,白月明已經無暇變化,乾脆向下一躲,此時,一陣尖利的樂聲響起,江隱豹子一樣伏低身體,猛得一蹬地面,跳起足有三米高,在快要落下的時候,又一腳踩在虛空中,憑空又拔高了三米!

    祁景忽然明白了,混沌無形,但可以凝為實體,樂聲無形,但可以成為鎖鏈,江隱剛才,就是踩著一道虛空中疾射出來的樂聲,跳上了房梁!

    他開了天眼,看的更為清楚,沒有絲毫猶豫的跟上那身影,爬樓梯一樣跳上了半空,和江隱一左一右,向呈落勢的白月明攻去!

    白月明想化為煙霧,但連續受創讓他的能力極不穩定,電光火石之間,一個肩膀和一隻手臂都被抓住了。

    好像有意配合他們似的,剩餘的樂者猛得縮小的包圍圈,聲浪鋪天蓋地的襲來,化為繩索纏住白月明,祁景和江隱同時發力,白月明渾身劇痛,好像在受車裂之刑,不由發出一聲大叫。

    「啊啊啊啊——」

    底下的周伊眼睜睜的看著那白皙的額頭上出現一道血線,隨著白月明的慘叫,那血線越來越長,越來越粗,半邊人臉和半邊怪物的臉,好像黏合的不充分的劣質玩偶一樣,眼看就要從中間被撕成兩半!

    地上的吳敖咬著牙扯下一人的斷臂,點燃了火,用盡全力朝空中拋去。

    火苗觸上殘影一樣留在空中的肢體,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燃燒了起來。

    白月明目眥欲裂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在熊熊火苗中化為灰燼,血紅的眼睛中滿是痛苦和可惜,他大吼道:「我的身體,我的眼睛……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聲音仿佛隆隆雷聲,和秀美的面容完全不符。

    忽然,就聽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倒在了地上,吳敖大聲叫道:「周伊!」

    「你……」他奮力爬向周伊,看著用僅存的胳膊死死勒住昏迷的周伊的白淨,「你是不是瘋了!」

    「他不是你兒子,他是個怪物,他只想要你的眼睛!」

    白淨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在所有人都沒有發覺的時候,砸暈了周伊,僅存的一隻眼睛死死的盯著空中,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咆哮,吳敖知道,那是一隻瀕死的野獸拼命的護著自己孩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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