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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江隱已經踩上欄杆的腿這才放了下來:「有道理。」

    祁景趁機嘿咻一下把人抱了下來,放回了陽台裡面:「所以說,三思而後行。」

    陳厝急的直撓頭:「都什麼時候,你倆就別現眼了!小白要怎麼辦?」

    「等一等!」周伊忽然指著街道角落裡一個小小的黑影說,「你們看,那是不是小白?」

    那黑影貼著牆皮走,遠遠的墜在紅腰子後面,居然還沒被發現。

    「是他!」

    陳厝左右看看,把床單撕拉一下撕開了,和吳敖一邊一個,迅速的擰成了一股繩,從樓上放了下去。

    他們用壓的很低的聲音呼喚:「小白,過來!」

    瞿清白明白了他們的意思,順著街角的牆,一點點的往這邊挪動。等離得近了,祁景這才發現,他手裡捧著一束花,根須完好,還沾著泥土,不知道是從哪裡刨的,很珍惜的緊緊貼在胸前。

    「他是去給阿詩瑪大娘找花去了……」他喃喃道。

    慢慢的,瞿清白離垂下來的繩子越來越近了。眼看他一抬手就能抓住的時候,忽然,只聽啪唧一聲,不知從哪扔出來的肉,正正好好的落在了他身前。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紅腰子一擁而上,低著頭去啄食肉塊,肥屁股撅起來圍成一圈。幸好他們太饞了,根本沒有注意到躲在陰影里的瞿清白。

    呼——

    樓上的人和樓下的人出了口氣。

    一塊接一塊的肉被扔了下去,瞿清白本來可以趁著這個機會上去,但他忽然不動了,像一尊雕塑,僵直的立在原地。

    陳厝急道:「他怎麼了?再不上來,就輪到他了!」

    「不對。」江隱忽然說,他的身子前傾,已經探出去了陽台一大半,「那些肉,不對勁。」

    聽他這麼一講,所有人都眯著眼睛,抻著脖子,想要看清楚紅腰子在吃什麼。可是天太黑了,烏雲遮月,好半天也看不清楚。

    直到一陣森冷的風吹來,黑雲散開,昏聵朦朧的月光這才吝嗇的灑向大地。正巧,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個東西扔了下來,撲通一聲,砸在地上,砸在埋頭猛吃的紅腰子群里。

    那東西圓滾滾的,順著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咕嚕嚕滾到了瞿清白的腳邊。

    一顆染血的人頭,怒目圓睜的瞪視著他,花白稀疏的頭髮蓋著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那是……」周伊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強忍著沒有尖叫出聲。

    遠處,紅腰子正在大快朵頤的,是被砍的四分五裂的手腳,肚腹,胸乳。黑紅的血匯成小溪,殘肢被啄成了肉泥。

    失蹤的神婆,以這樣的方式,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第280章 第二百八十夜

    僵直許久的手指終於有了知覺,瞿清白的手一松,花撲簌簌落了一地。

    污穢的血染紅了漂亮的花瓣,紅腰子被頭顱落地的聲音驚醒,紛紛支起長長的脖子,血紅的小眼睛齊刷刷的看向瞿清白的方向。

    吳敖搖晃了一下繩子:「快上來!」

    瞿清白這才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了繩子,猴子一樣兩腿夾住,嗖嗖往上面竄了一米多高。

    但紅腰子的反應也不慢,這群貪婪的肥雞一擁而上,用尖銳的嘴巴不停的啄著底下的床單和瞿清白的小腿,疼的他哇哇大叫。

    瞿清白兩腿亂蹬,把一隻接著一隻的紅腰子踢了下去,但只靠手臂使不上力氣,只能尷尬的懸在半空,像人猿泰山一樣在空中蕩來蕩去。

    陳厝和吳敖死死的拽著繩子,屁股都快坐在了地上。眾人眼看著瞿清白從這邊盪到那邊,祁景探身出去夠了好幾次,都和他擦肩而過。

    「啊啊啊……」瞿清白叫的悽慘,「救命啊!」

    祁景說:「都來拽繩子!」

    他們齊心協力,把繩子越拽越短,眼看瞿清白就要上來了,一隻紅腰子忽然用力一跳,一口咬住了他的衣角!

    被單擰成的繩子本就不牢固,加上這個重量,只聽刺啦一聲,繩子裂了一半,瞿清白又往下墜了兩三尺,眼看就要掉進嗷嗷待哺的紅腰子群里!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江隱忽然縱身一躍,兩隻腳勾住欄杆,半個身子甩了出去,一個猴子撈月,一把抓住了瞿清白的手!

    「呃啊……」

    那條手臂青筋暴露,緩緩用力,硬生生將瞿清白,連著底下幾百斤的紅腰子一起提了上來!

    祁景看準時機,操起旁邊的花灑,狠狠砸在了紅腰子的頭上!

    「咕嘰咕嘰——」

    紅腰子發出難聽的尖叫,直直的摔了下去。

    其他人把江隱和瞿清白一起拽了上來,多米諾骨牌一樣嘩啦一下倒在地上,都有些脫力。

    祁景向下看了一眼,紅腰子在陽台底下聚集起來,叫了很久,直到確定撈不到什麼便宜之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散開了,繼續分食神婆的屍體。

    瞿清白還在驚魂未定的喘著氣:「我,我在底下看到了神婆的頭,那是真的吧?錯不了吧?」

    沒等他們回答,一個蒼老的聲音不知從哪傳來:「沒錯。」

    阿照老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那具四分五裂的屍體,確實是她。她那個樣子,我永遠也忘不了。」

    她慢吞吞的走到陽台,看著底下血腥的場景,祁景本以為她會破口大罵,或露出暢快解恨的表情,但實際上,什麼也沒有。那張滄桑的,受盡折磨的臉上一片空白,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情緒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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