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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如果我說,我不想要她了呢?」

    「不被神明承認的聖女,就沒有存在的意義。如果您已經要了她,卻拒絕以神明的身份接納她,她就是一個被男人玷污了身子的普通女人。我們會秘密處決她,絕不讓您費一點心。」

    壓抑的氣氛像一根緊繃的弦,祁景的眉眼深深的覆壓了下來,像即將傾倒的山嶽,投射下可怖的陰影。

    但在這樣大的壓迫感下,神婆仍然弓著身,低眉順目,一動不動。

    祁景明白,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了。她的手中必然要握著阿月拉這個籌碼,只要阿月拉在,他總會出現的。

    「好。很好。」他閉了閉眼,「登天節當天,我自然會出現。在那之前,不要來打擾我,否則……」

    神婆連連點頭:「好,好!」她激動的容光煥發,最後又拜了一拜,「六十年了,六十年了……您終於回來了。我和您虔誠的子民們,在木寮恭候您的到來。」

    他們離開了。

    祁景呼出一口氣來,把阿詩瑪大娘扶起來:「您沒事吧?」

    阿詩瑪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被勾起了過去痛苦的回憶,眼神有些發直。

    屋裡的人都出來了,陳厝一臉懵逼:「什麼情況?我才離開了多久,你個濃眉大眼的就叛變革命了?你這是要……登基?」

    祁景無奈瞪了他一眼:「爺沒心思和你臭貧。」

    陳厝裹著披肩,吸溜了一口捧在手裡的薑茶,活像個小老太太:「你準備怎麼辦?就這麼從了?」

    瞿清白道:「其實從了也不壞啊,我聽神婆話里的意思,說是獻祭,其實就和結婚一樣,等完成儀式,你還能探聽下神器摩羅的下落。白淨和吳璇璣不都是為這個來的嗎?」

    吳敖附和:「看神婆那個舔狗的樣子,你現在就是說要天上的星星,她也能給你摘下來。」

    陳厝下意識道:「結婚?那江……咳咳咳……」

    他沒說完就覺得不對,趕緊假裝咳嗽,把那句江隱怎麼辦咽了回去。

    可眾人的目光已經被吸引了過來:「江,什麼江?」

    「江……將來他老婆會不高興的……」

    「嗐!」立刻就引起了一陣噓聲,瞿清白一拍他的背:「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再說了,祁景哪來的老婆,影兒都沒有的事呢。」

    陳厝心說,他命中注定般的身高一米八幾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冷酷無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的煞神老婆就在你身後啊!

    江隱終於說話了:「不行。」

    陳厝立刻瞪大了眼睛,這邊看看那邊看看,悄悄湊到祁景身邊:「你這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稍安勿躁。」祁景抬手制止,「你太天真了,每次我這麼以為的時候,他總能給我整點新花樣。」

    「你們不覺得,這一切不太對勁嗎?」江隱說,「神婆,也就是阿空,是見過饕餮的原形的。作為一個狂熱的信徒,她怎麼會把窮奇和饕餮的獸形搞錯呢?」

    眾人啞然。

    「可是,如果她沒有搞錯,為什麼對祁景這麼畢恭畢敬的?這完全沒必要啊。」

    「除非她想要從祁景身上得到什麼。」江隱緩緩道,「可他身上究竟有什麼值得神婆覬覦的,我還沒想明白。」

    太亂了,這一切都太亂了。

    他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只能將事情暫時壓下。不過才喝過幾盞茶,外面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打開門的時候,祁景幾乎以為神婆去而復返,但將那兜帽下的臉細細打量一番,才看出來:「……阿照老人?」

    阿照嘶啞的說:「小伙子,我們又見面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護著她走了進來,勒丘滿臉焦急:「阿月拉呢,被他們帶走了?」

    祁景點了點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勒丘說:「我們分開之後,我和阿月拉知道萬古寨已經待不下去了了,就約定天亮一起私奔。即使過不去吊橋,在山野里藏個十天半個月,也好過在寨子裡等死。但我坐等右等都等不到她,就知道事情不好,回家之後就見到了阿照老人,她和我說阿月拉被神婆抓走了。」

    他焦躁的抓著頭髮:「說實話,我現在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感覺自己要瘋了!神婆絕對不會放過阿月拉的,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我……」

    阿照老人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

    「年輕人,別那麼焦躁。等你明白了世事無常幾個字怎麼寫,就再也不會這樣忐忑不安了。人的心不像一潭死水,就是因為抱有期待,等你捨棄了那點期待,就什麼也不怕了。」

    勒丘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難以置信的說:「你是讓我捨棄阿月拉?我怎麼可能……」

    「蠢貨!」阿照老人斥責了一聲,「我的意思是,有什麼可怕的?她要是活著,你就活著,她要是死了,你就死了,你們的心早就被紅繩系在了一處,她就是你的命!是死是活,都是你們兩個人一起,怕什麼?」

    勒丘愣神了許久,呆呆的坐了下來。

    「是啊……她要是死了,我還活著有什麼意思?大不了就跟她一起去了,做一對鬼夫妻,也快活得很。我們生生世世的姻緣都被紅繩拴住了,做不得假的……」

    這樣說著,他的臉上又浮現出一絲似苦澀,又似釋然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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