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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李團結扭頭,看著他舒展的眉眼,這個人是真心實意的為別人的快樂而快樂。

    「我心情好,就忍了你的說教。如果非要說我確實感受到了那麼一點愉悅,是的,我有。」

    他看著齊流木的臉,輕輕笑了。

    如果讓窮奇自己看到這個笑,一定會覺得噁心至極,但他們都沉浸其中,忽視了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審視,這大概是最好的情況了。

    …………

    一陣劇烈的刺痛,回憶戛然而止。

    江隱痛苦的抱住頭,腳下一空摔了下去,連滾了十幾級台階,要不是下面有個小平台,他恐怕要一路滾下九百九十九級下去。

    李團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看夠了沒有?」

    他一步步走下來,每一步都帶著煞氣,好像索命的閻羅。

    「就算有同心鐲的聯繫,我勸你還是管好自己的眼睛。我管不了祁景看哪裡,管你還是綽綽有餘的。」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柔,也越來越危險,「你看的很開心啊,小賊。」

    江隱直覺他現在的心情並不太好,但腳下是深入黑暗的天梯,幾乎退無可退。

    就在兩人間的距離快速縮短,幾乎短兵相接的剎那,李團結忽然停了下來。

    他身子一軟,踉蹌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

    再抬起頭,是一雙熟悉的眼。李團結的眼睛是深邃的、邪佞的,很容易讓人脊梁骨發涼,仿佛凝視著深淵,一不小心就要萬劫不復。但祁景的眼睛總是那麼清澈,有股子隱晦的狠勁和倔勁,雖然有著野獸一般的攻擊性,卻又格外真誠。

    現在,他茫然的看著四周:「……我怎麼會在這裡?」

    第276章 第二百七十六夜

    他明明記得,他們剛逃出伊布泉,還被神婆看到了窮奇的樣子,人呼啦啦跪了一地……然後,他看到了齊流木死前的最後一段回憶。

    一些零碎的片段閃光一樣乍然出現在腦海中,祁景的頭一陣劇痛,緩了很久,才聽到江隱的呼喚:

    「祁景……祁景?」

    祁景抬起頭,表情還有些恍惚:「……我全部都看到了。」

    「什麼?」

    「李團結的回憶。無論是我看到的,還是他想起來的。你也看到了,對嗎?」

    江隱點了點頭。

    誰也想不到,相思樹和姻緣廟,竟然還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祁景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向脖子,那裡有五道清晰的指印,身上臉上,也都有很多擦傷。

    他的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真是一條瘋狗。」

    江隱看了他一眼:「你在罵你自己?」

    祁景一驚,立刻道:「那不是我!我怎麼會這樣對你?」

    「是啊。」江隱輕輕道,「剛才你一副要殺了我的樣子的時候,我幾乎要當真了。」

    他站起來,走進了廟裡。

    祁景愣了片刻,揣摩了半天,還是不明白,這是在怨他?不像,江隱不是那樣會使小性子的人。

    他問那個從換回來就一直沉默不語的人:「喂,這是什麼意思?」

    李團結道:「瘋狗怎麼能聽得懂人類的話呢?」

    祁景臉頰一抽,微笑道:「那您老就好好歇著吧。」

    不幫就算了,當真以為只有他懂人心思?他祁景也不是個不解風情的人,求人不如求己。

    阿月拉和勒丘剛才一直在相思樹下躲著,看到他們兩個恢復正常了,這才無事人一般走了過來,好像已經習慣了。

    阿月拉道:「你們又和好了?」

    祁景敷衍的嗯了一聲,想起什麼,又說:「如果你們發現我性情大變,千萬不要接近,不看不聽不問就對了。」

    阿月拉聳聳肩:「這還用你說?從第一次看到你變成那個滿臉花紋的樣子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你的來路不簡單。說實話,要不是你變出來的那隻野獸和饕餮長的不一樣,我還以為你就是阿照老人說的『神明』了呢。」

    祁景若有所思:「很像嗎?」

    「是啊。你們的花紋很像,原形……如果不是我看過地宮壁畫上的饕餮,也要以為那就是你了。」

    四凶同出一脈,有些相似也並不奇怪。但是親眼見過饕餮,並且奉若神明的神婆,為什麼會和不知情的人一樣,對他頂禮膜拜呢?

    想到那張老臉涕泗橫流的樣子,他心裡又湧現出一陣不適。

    在齊流木死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神婆變了,還是李團結……

    尚未理清思緒,江隱已經跨過了門檻:「走吧。這裡已經沒什麼線索了。」

    祁景跟著他走下台階,觀察著他的臉色,叫了一聲:「江隱。」

    「嗯?」

    「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江隱沉默。

    祁景道:「我那樣對你,你會生氣嗎?」

    江隱頓了頓,搖了搖頭。

    祁景停下了:「到底怎麼了?你和我直說。不要說沒什麼,自從戴上一雙同心鐲之後,我更容易察覺到你的變化了,你現在不太對勁。」

    他笑了笑:「江真人,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別讓我再猜了。」

    江隱沒有說話,好像在組織語言,祁景察覺到這點,沉默的陪著他走著長長的台階。

    「我只是……有些事弄不明白。」

    「我明明能分得清你和他,但在他頂著那樣一張臉,擺出要置我於死地的樣子的時候,我又好像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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