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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白淨隨手拍了拍他的臉。
陳厝像死了一樣,一聲不出,頭也軟垂著。
白淨不由得回頭看了眼吳璇璣,眼中意義不明:「你下手可真夠重的。」
吳璇璣嗤道:「哪裡是我動的手?這小子前些天暴走了一次,全身的血管都爆掉了,還累死了神婆的幾個人。為這個,老婆子又發了一通脾氣。」
「為什麼?」
「好像是看守的人不規矩,自己進來了,又閒得發慌,折騰了他一通。」他啐道,「不知死活的狗東西,死了也活該。」
白淨又仔細看了會陳厝的臉:「那他短期內醒不過來了?」
吳璇璣道:「沒錯。大鬧了那麼一場,我都懷疑他廢了。你是沒有看見那場面,一個人身體裡有多少血,夠水龍頭一樣的流?」
瞿清白在後面聽著,牙都要咬碎了。
折磨人的是他,貓哭耗子假慈悲的也是他,戲都讓他做足了!
他忍不住想罵:「這個老……」
但他沒能罵出口。
這一句罵娘滾回了他的肚子裡,把自己噎了夠嗆。
帶著恨意的視線瞥見了地上,就在白淨腳邊不遠處,靜靜的躺著一隻蠟燭。
那蠟燭似歪非歪,被蠟淚固定在一個岌岌可危的角度,細小的火苗若有若無,飄飄搖搖。
它看起來馬上就要熄滅了,但到現在還是亮的。
瞿清白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另外兩人也發現不對,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全都僵在了原地,如墜冰窟。
那截蠟燭在黑暗中那麼扎眼,像一個鮮明的路標,直直指向了他們的藏身之處。
吳敖的聲音都是從牙縫裡憋出來的:「誰他媽把蠟燭扔那了?」
瞿清白用同樣擠牙膏似的聲音回答:「我,我摔了一跤……」
吳敖看起來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白淨又開始走動,周伊噓了一聲,額角帶汗,緊緊的盯著那節蠟燭。
「那之後,還有誰來過這裡嗎?」
吳璇璣道:「神婆來過一次。我正好借這個機會,讓她把守衛都撤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看著就礙眼。」
白淨笑道:「老婆子想安插眼線在你這,可誰讓他們爛泥扶不上牆呢?」
他並不著急離開,反而越走越近了。
現在,只要他一低頭,一截沒有熄滅的蠟燭就會赫然映入眼帘。
暗處的幾個人汗都要下來了——
快滅啊!快滅啊!快……
如果眼神有實質,那蠟燭早就被吹滅八百次了。
可燭光像翩躚的舞娘,婀娜的搖擺著,故意吊著他們胃口一樣,明明被風吹彎了腰,又飄飄蕩蕩的站了起來。
白淨帶著笑的側臉慢慢轉過來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眼珠的轉動都像是被放慢了——
瞿清白忽然鼓起了腮幫子,像個蛤蟆一樣趴在地上,對著那蠟燭猛吹了一口氣。
吳敖和周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這一口氣吹到了沒有,但燭光終於在他們希冀的目光中,徹底的歪倒下去,熄滅了。
他們剛把心放回肚子裡,就見白淨目光忽然一凝,誰也想不到他眼睛這麼利:「這怎麼有一截蠟燭?」
吳璇璣沒在意:「這破地方總是斷電,備了好多蠟燭,許是不小心丟下的。」
白淨沒說話。
瞿清白的心簡直在歇斯底里的敲打著他的胸膛,白淨會發現嗎?可只是一截蠟燭而已,不會的,怎麼可能……
忽然,白淨轉過了頭。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一種詭異的光。
周伊忽然捂住了嘴,她忽然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讓人幾欲作嘔,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在那個全是紙娃娃的小鎮,在夜涼如水的長街上那樣。
那時候,白月明站在她眼前。
「怎麼了?」吳璇璣問。
白淨上前一步,撿起了那根蠟燭。
就在這一瞬間,他的面色劇變,手上失力,嘎吱一聲,蠟燭斷成了數截。
吳敖還在懵著:「為什麼……」
瞿清白混混沌沌的腦子終於在這一刻清晰了起來,是餘溫,即使熄滅了,蠟燭還有餘溫!
它明晃晃的提醒著白淨,就在幾分鐘前,這屋子裡還有其他人,甚至現在,還可能在這裡!
怎麼辦,怎麼辦……
三個人都慌了心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而白淨和吳璇璣就像兩隻齒尖爪利的怪物,隨時要撲上來,把他們撕成一片一片。
在這樣千鈞一髮的時刻,瞿清白卻不知為什麼,想起了阿照老人講過的故事。
當年的傈西族人被困在地窖中,聽著地上饕餮沉重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忐忑不安的等待著死神降臨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情?
白淨的笑中帶著冷:「是誰——」
忽然,一陣帶著水汽的風颳過,周伊眼前忽然晃過一道白影,極快的一個照面,她認出了那個人。
白月明!
這一幕,竟和窺天鏡中看到的一摸一樣。
白月明像一陣煙霧般猛得炸開,飛快的將他們卷進了一片混沌之中,周伊在失去視野的前一刻,看到了一隻猩紅的眼。
第267章 第二百六十七夜
撲通一聲,他們摔在了地上,渾身都是陰冷的、濕漉漉的水汽。再抬起頭,就看到了祁景和江隱疑惑又關切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