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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就在他披上披肩的一剎那,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將他支撐了起來,一股暖流湧向心間,好像置身愛人溫暖的懷抱中。賽山聽到了一個聲音,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溫柔的說,回去吧,回去吧。」
「我雖然死去了,但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永恆的愛,我炙熱的溫度,我刻骨的思念,會一直陪伴著你,給你力量,給你勇氣,給你希望。所以,回到你該回去的地方吧……」
「賽山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他在山谷間大叫著鶯鶯,沒有人回應,但是披肩的溫度卻始終溫暖著他,他知道那是愛,鶯鶯說的,永恆的愛。」
眾人都有些觸動,周伊小聲問:「那後來呢?」
阿詩瑪大娘道:「賽山回去了,好好的活了下來。他一直留著那件披肩,直到死去。為了紀念賽山和鶯鶯這段感人的愛情,漢人和傈西人一同修建起了一座神廟,叫做姻緣廟。從那之後,在無數年輕人的努力下,萬古寨的民風逐漸開放,年輕男女也能自己選擇喜愛的對象了。過去的悲劇終於能不再發生了,但是這個過程太久了,太久了……訣別谷中的屍骸已經堆了漫山遍野,失去的終究回不來了啊。」
她輕輕嘆了口氣,看著茶壺:「水沒了,我去加一點。」
阿詩瑪大娘走後,周伊恍然道:「原來姻緣廟是這麼來的。」
「但是這個傳說中的姻緣廟,應該在六十年前就消失了。現在流傳在小年輕間的傳說是,姻緣廟長在花海子裡,這片海子會動,不知道會出現在什麼地方,只有真愛能找到,所以勒丘和阿月拉才那麼想去。據說只要把紅繩一系,這輩子都不會分開了。」
吳敖懷疑:「是真的嗎?」
瞿清白聳了聳肩:「誰知道呢,也許只是個念想吧?但是我們又確實在花海子裡看到了那座姻緣廟……」
「阿月拉和勒丘還會去趕海子嗎?」
他們還在討論,祁景卻發現他身邊的江隱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他坐的地方只剩下一條留有餘溫的毯子。
……
阿詩瑪大娘在廚房裡給壺倒水,一邊抹了抹有些發紅的眼睛,忽然,她發現一道人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她身後,嚇得她手一抖,鬆開了茶壺。
一隻手在半空接住了茶壺,放回了桌子上。
阿詩瑪大娘回頭一看,是江隱,放下心來:「你……你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說這話時,這個年輕人並沒有看她,而是垂著眼睛,看著地面的某一處,好像不想和她對視一樣。
「……愛,是什麼感覺?」
第261章 第二百六十一夜
阿詩瑪大娘愣了一下,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
「愛……分為很多種,你指的是哪一種呢?『情愛』的愛嗎?」
江隱點了點頭。
阿詩瑪大娘想了想:「愛……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甜蜜的東西。即使曾經甜蜜過,在失去之後都變成了苦澀。就算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印象最深刻的也不是美好。」
江隱問:「是什麼?」
阿詩瑪大娘笑了笑:「是……患得患失。沒錯,愛對我來說,就是惶恐,不安和患得患失吧。」
江隱沉默片刻:「為什麼?」
阿詩瑪大娘沒有立即回答。她猶豫了一會,好像還是抵擋不住洶湧的傾訴欲,開口道:「因為我的身份。我曾經,是神婆身邊的聖女。」
連江隱也吃了一驚。
他忽然明白了:「所以,你會叫神婆阿娘……」
「沒錯。」阿詩瑪大娘並沒有在意他為什麼會知道,「我曾經是聖女的事情被壓了下來,誰也不知道,我也從來沒說過。」
「當年我是聖女,卻和人私通,生下女兒,是一樁醜聞,我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也失去了我心愛的人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日子過得膽戰心驚,總覺得下一秒就要失去一切,變得一無所有,但那時,還是像飛蛾撲火一樣,義無反顧的選擇了這條路。」
江隱問:「既然明知會痛苦,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阿詩瑪大娘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仿佛才察覺到這個年輕人和常人的不同。
「因為……」她一時說不上來為什麼,「因為,愛就是這麼沒道理的事啊。」
看到江隱微微怔愣的樣子,她試探道:「你問我什麼是愛,我也說不太明白。畢竟,每個人都不一樣……你喜歡上了什麼人嗎?」
江隱張了張口:「我..不知道。」
阿詩瑪大娘慈愛的笑了:「年輕真好啊,還敢不顧一切的去愛……不過,其問我,不如問問自己的心吧。」
她點了點江隱的胸膛。
江隱沒再多說,點了點頭,拎著茶壺回去了。
他剛出去,就對上了一道視線,祁景坐在火塘旁,圍著毯子,頭髮還有點濕,不斷的回望著,有點不耐的樣子。
一看到江隱,他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
從眉頭微皺到笑逐顏開只要不到一秒,那種純粹直白的喜歡和熱情,即使連江隱也為之動容,他好像一直在隔岸觀火,現在,這火卻要燒到他身上來了。
他坐了下來,祁景把毯子掀開一角,將他裹了進去:「怎麼樣?問到了什麼?」
江隱壓低了聲音:「阿詩瑪大娘曾經是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