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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祁景一聽,就覺得腦子嗡得一聲炸開了,仿佛從萬丈高樓上失足墜落,魂先人一步飛了。
他臉色之難看,把阿月拉都嚇到了:「你……你沒事吧?你認識那個麥隴佬?」
祁景沒回答,定了定心神,就直奔牛角尖去。
這條小路果然平坦異常,曲曲折折,走著走著就迷糊了,到最後,路越來越窄,兩邊下臨無邊峭壁,又仿佛峽谷中的一線天,人在上面就像走鋼絲,一不小心,就要墜入無邊深淵。
如果瞿清白真的在黑暗中跑到了這條路上,他還有生還的希望嗎?
祁景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
他強撐著往前走,就見前方的雜草憑空矮了一截,七歪八扭,倒下去一大片,好像被人坐過一樣。再往前,就是針尖般的一段羊腸小路,盡頭像硬生生被人劈斷了一樣消失了。
祁景走到絕路,往下一看,雲霧繚繞,底下隱隱約約的嶙峋石塊,虬勁怪樹,連個山澗也沒有。
他雙腿一軟,膝蓋劇痛,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跪了下去。
「小白……」
身後,忽然傳來了小心翼翼的女聲:「喂,你不是要尋短見吧?」
祁景回頭,就見阿月拉和勒丘站在身後,這倆人心地還真不錯,見祁景失魂落魄的跑走了,怕他出什麼事,又跟了上來。
祁景以手撐地,慢慢站了起來:「人要是掉在這下面,就一點活路也沒了嗎?」
他的語氣近乎懇求,勒丘皺了皺眉,還是說了實話:「這峭壁太高,一般人都活不成,就算能保住一條命,不死也半殘了。」
祁景想起瞿清白本來就被打斷的那條腿,心裡一陣說不出的難受。
「你們知道下山的路嗎?我想下去找一找。」
勒丘點點頭:「不過你最好小心,我們寨子裡的獵人去打獵,絕對不會走這條山溝,這裡的狼蟲虎豹特別多。」
他回頭對阿月拉道:「你先回去吧,再晚神婆要起疑了。」
阿月拉不舍的看著他,一對年輕男女的眼中幾乎要碰撞出火花來,姑娘飛身撲進了勒丘的懷裡,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好像要把對方揉到自己的骨子裡。
祁景不為所動,李團結卻冷不丁的刺了一句:「酸不酸?」
祁景冷冷道:「你問問自己,誰酸?」
李團結哼笑一聲:「祁景,我發覺在我和齊流木的關係上……你的想像力似乎太過豐富了點。」
祁景沒心思和他拌嘴,那邊膩乎了一會,終於分開了,勒丘引祁景從陡峭的小路上往下走,這片山勢太險了,沒有任何趁手的地方,只能揪著著枯枝爛葉,幾乎是打著出溜滑下去的。
山下亂石叢生,雜草堆積,還有不少小動物的屍骸白骨,一片荒涼景象。
祁景從山這邊找到那邊,轉了足足兩圈,直到日落西山,還是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他好像終於能松下半口氣來,可另外半口又堵在胸口。不管怎麼說,沒屍體就是好事,可是小白到底去哪了呢?
邊想邊往回走,一抬頭,勒丘居然還站在原地,背光的身影高大筆挺,站得像一座銅澆鐵鑄的雕像。
祁景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勒丘粗聲粗氣的說:「這裡不安全,要是你出點什麼事,我怎麼向阿月拉交代?」
祁景身心俱疲,聽這話還是扯出一絲笑意來:「你們倆也真怪,明知道我身份來歷不清,還這麼不設防,為什麼?」
勒丘看了他一眼:「不管你是誰,都是一條命,我們傈西人,對生命都懷有敬畏之心。」
他撓了撓臉頰,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再說,你不是也沒把我和阿月拉的事情說出去嗎。」
祁景笑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但我也要告訴你,我不是壞人,但一旦你們把我告發給神婆,我必死無疑。那老婆子並不像你們那樣敬畏生命。」
勒丘有點生氣:「別那樣說她。」
「她可是阻撓你和阿月拉在一起的罪魁禍首,你還幫她說話?」
勒丘搖搖頭:「要不是神婆,阿月拉早就凍死在路邊了,我也不可能遇到她。」
他們慢慢往回走,夕陽下,勒丘堅毅的面孔被鍍上了一層金邊:「阿月拉是孤兒,她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被拋棄了,也不知哪家父母這麼狠心,將她丟棄在路邊,身上只裹了一條七星披肩。那年冬天很冷,雪下的紛紛揚揚,神婆在路邊發現了她,用薑片搓熱了小阿月拉的胸口,才救回她一條命來。」
「這麼多年過去,阿月拉健健康康的長大了,不管神婆對我們怎麼樣,我都要感謝她養大了我的心上人。」
祁景心說,好一個正氣凜然的漢子,這人值得結交。
他隨口道:「你們平時都要這樣幽會嗎?」
勒丘嘆了口氣:「是啊,本來見面的時間就不多,最近來了殺死金鸞的罪人,阿月拉的時間就更少了。」
祁景猛得停下了腳步:「你說什麼?」
「江……那罪人的事,是阿月拉在打理?」
勒丘點點頭,又遲疑了一下:「應該是,她最近非常忙,但我又不好問她在做些什麼。」
祁景心裡的小算盤已經打得劈里啪啦響,他正愁沒機會接近江隱,這下好了,有阿月拉這個人在,會方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