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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還在遲疑,吳敖忽然一抬頭,豎起了耳朵,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不好,快躲起來!」
就聽遠處傳來一陣嗡嗡響聲,活像百十來個蜜蜂群湧進了洞窟,藍熒熒的一團鬼火似的光暈飄忽不定,眼看就到了近前,祁景忽然覺得有點眼熟——
是班納若蟲!
江隱反應奇快,一拽祁景,兩人就雙雙滾入了冰棺里,沉重的棺材蓋嘭的一闔,外面不知嗡嗡了多久,才重新安靜下來。
吳敖的聲音響了起來:「行了,出來吧。」
祁景剛從棺材裡鑽出來,就對上了一張形銷骨立,雙目翻白的臉,像被狐狸精吸乾了精氣一樣可怕。他見過這樣的臉,和花海子裡被班納若蟲吸乾的老者一摸一樣。
吳敖道:「你當我為什麼這個打扮,為什麼這裡面沒人看守?因為這洞窟過不了多久就會有班納若蟲群飛過,一個活人也進不來。」
他把那紗帽和衣服扔給祁景:「快換上跟我走。」
祁景拿著東西不動,忽然道:「這地方既然有班納若蟲飛進來,就一定不是封閉的,肯定有出口可以出去!」
吳敖略一思忖:「確實是這樣,但我早就找過了,這地方除了石頭還是石頭,什麼出口都沒有啊。」
祁景想了想,一指地上的人:「不如讓這位倒霉的老兄躺進冰棺里,我們一起去找出口?」
江隱搖頭道:「不行,吳敖不能暴露,他留在這裡,利大於弊。我也一樣。」
祁景一愣,他這才明白過來:「你從一開始……就打算留在這裡?」
江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你知不知道這次吳、白兩家齊聚萬古寨,為的是什麼?」
祁景剛搖了搖頭,變故陡生,不遠處的鐵門的聲音再次響起,又有人來了!
吳敖當機立斷,一割自己的手臂,鮮血如注,嘩啦啦直往下淌,祁景也立刻套上衣服戴上帽子,把那地上的倒霉老兄一踢,骨碌碌滾出去多遠,暫時看不見了。
剛做完這一切,就見吳璇璣的身影出現在了洞窟中,身後跟著幾個漢子,抬著轎上的神婆。
吳璇璣一邊走一邊說:「這也是您選的地方,關押罪人再好不過,普通人進都進不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語息錚鯉……
他停住了。
在他面前,祁景和吳敖一人拉著一個鐵鏈子,江隱被捆在其中,發狂似的掙扎著,地上淋淋瀝瀝一地的血,整個場面混亂無比。
被當眾打臉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吳璇璣臉色微沉:「小敖,這是怎麼回事?」
吳敖道:「我們趕到的時候,罪人忽然掀棺而起,不停掙扎,拉都拉不住,還傷了我……」
吳璇璣斥道:「廢物。」
神婆輕嗤一聲,嗓音蒼老沙啞:「看來,我老婆子的擔心還是有必要的。」她招呼身後的漢子,「幫個忙。」
幾個壯漢和兩人一起拉住鐵索,江隱演戲也是真賣力,幾個壯漢手臂青筋暴露,使了吃奶的力氣,才堪堪制住他,鐵索繃直得如同鋼針,將人吊在了空中。
神婆從轎子上走了下來,緩緩上前,也許是太老了,胳膊腿都不太利索,拿一隻青筋虬結的老手捏著江隱的下巴,左看右看,好像在打量一頭牲口的好壞。
「這罪人生了什麼病?」
吳璇璣道:「他體質特殊,陰氣極重,雖然不修鬼道,卻需要定期進食人的魂魄。不過以往吃鬼魂也就罷了,現如今連鬼魂也無法壓制住這人的凶性,只有……」
神婆道:「只有什麼?」
吳璇璣道:「只有白五爺那獨有的一份靈藥,才能讓他暫時安靜下來。不過據我所知……」他笑了一笑,「這藥引早就葬身洪水之中了。」
祁景心說,好呀,原來白淨就是靠著他的血來牽制江隱的!現在正主來了,還用得著你那些破爛兒代替品嗎?
神婆哼了一聲:「要是老這麼犯病,怎麼鞭打示眾,一解我族人的心頭之恨?」
她有些疲憊似的擺了擺手,祁景只得咬著牙,親手將江隱送回了那副能凍死人的棺材板里。他心裡一千一萬個不願意,看著江隱的臉,喉頭動了又動,剛才的滿腔甜蜜都化作了苦澀。
明明剛剛體會到重逢的喜悅和互通心意的悸動,就又要面臨生死未卜的離別。
祁景第一次體會到了上學時候一眾懷春少年的感覺。時時刻刻都要與心上人黏在一起,放個學一步三回頭,恨不得演一出長亭送別。他以前不理解,只覺得婆婆媽媽,被陳厝嘲笑鋼鐵直男注孤生,現在卻能揣摩到一點箇中滋味。
更何況,他們的情況兇險更甚千百倍,每一次分開,誰知道下次有沒有命見?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在他掌心點了點。
祁景會意,彎下身來,一邊裝模做樣的緊那鎖鏈,一邊將耳朵湊近江隱,他的心跳的飛快,江隱要說什麼?
他是不是也有這種感受,這種不舍,這種留戀,這種深入骨髓的思念……他們剛剛才親過,江隱會不會也開了竅?
這邊祁景已經要腦補出一部瓊瑤劇了,就聽江隱用氣聲道:「去找傈西族的典籍,答案都在那裡。」
祁景:「……」
棺材蓋又一次闔上了,祁景渾渾噩噩的被吳敖拉著走向外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荷爾蒙分泌過多了,心裡縈繞不去一股淡淡的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