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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為什麼是她?」
張明岸道:「沒有為什麼。非要說的話,因為她已經沒用了。」他逗著籠子裡的猢猻,拿木棍捅捅戳戳,好像頑劣的小孩對一隻毛毛蟲一樣毫無憐憫之意,對那痛苦的嘶叫渾然不覺。
他卻忽然挑起了另一個話題:「對了,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藏書閣?」
祁景又開始胡謅:「我聽說那裡面有好些值錢的玩意兒,想偷出一兩件來,誰知道剛進去就被截住了。」
張明岸若有所思:「值錢的玩意兒?也對,確實值錢。」
祁景還在想他說的是什麼,眼前就一道白光閃過,下意識太守接住扔過來的東西,原來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張明岸看著他,說:「怎樣?現在走還來得及。」
祁景嗤笑了一聲:「我還當這個門檻有多高,不就是殺人嗎?等著瞧吧。」
他一矮身,走出了帳篷,夜半時分的冷風颼過,背後細細的冷汗干透了。張明岸明顯在說屁話,他要是敢說一個不字,今天死無葬身之地的人就是他了。
這群窮凶極惡之徒,為了提高修為無惡不作,每一個都滿手鮮血,殺人無數,祁景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人們談鬼道而色變,因為那修為全都是用人命堆起來的。
現在該怎麼辦?他剛不自覺地問出這個問題,李團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殺了。」
祁景面無表情地說:「閉嘴。」
李團結幽幽道:「用不用我代勞?」
祁景毅然決然道:「你要是敢在這時候強占我的身子,就再也別想出來。」
李團結輕笑一聲,不再言語了。
過了一會,一切準備就緒,留兩個人守夜,其他人都各自進了帳篷,猢猻的籠子被挪了出來,春風料峭中孤零零的拴在樹上。
祁景等了許久,直到守夜的人昏昏欲睡,篝火忽明忽暗,一個帳篷里忽然出來了個人影,摸摸索索的向林子深處走去。
看她邊走邊急著解褲子的樣,應該是去方便了。
祁景起身跟上,守夜的人應該是被打了招呼,看都沒看他一眼,路過黑暗中的鐵籠子時,忽然一聲短促的嘶叫,有兩隻瘦骨嶙峋的毛爪子抓住了欄杆,冒著綠光的眼睛自下而上的盯著他,一張猴臉上滿是希冀。
守夜人被這聲音引得看了過來,祁景用力踹了籠子一腳,故意大聲罵道:「操!嚇老子一跳。」
猢猻默默的縮了回去,祁景也往林子深處走去了。走遠了不久,看身後沒人跟著,他就將那匕首扔下了,扔下了不解氣,還踩了兩腳:「這都是些什麼垃圾玩意兒,敗類!」
李團結道:「不幹了?」
「不幹了。」祁景說,「算我出師不利,三十六計跑為上策。」
他往叢林深處跑去,可跑的腿都酸了,不知為什麼又轉回了原地。望著同一棵樹,祁景臉都要黑了:「我迷路了?」
李團結道:「也許他們在這附近也布了陣法。」
祁景剛想細問,忽然,一陣異樣的聲響從不遠處傳來,好像草叢裡有什麼動物在活動似的,細細簌簌。
他放輕了步子,慢慢靠近,就見一個小小的黑影顯現出來,背對著他,手高高揚起,重重落下,每一下都伴隨著劇烈的腥氣和噗呲噗呲的聲音,祁景腳下一滑,低頭一看,就見一潑黑乎乎的液體浸入了泥土,漫過來弄髒了他的鞋。
他此時站在一個稍矮的下坡,身形被草叢掩蓋的七七八八,但有一隻慘白的,虛軟無力的手耷拉下來,隨著那黑影的動作一顫一顫,終於,在劇烈的一個顛簸之後,那人的大半個身體滑了下來,一顆頭顱軟垂著,仰面朝天,失焦的眼睛正對著祁景,還在微微晃動。
是那個女人。
祁景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抬起頭,就見坐在女人身上一通亂刺的小小黑影也回過了頭,在月光下,他居高臨下的猴臉散發著詭異的光芒,雙眼血紅,獠牙外露,是個笑的樣子。
他手上拿著的是祁景扔掉的匕首。
祁景知道他是怎麼跑出來的。在路過的時候,他悄悄將一根細細的鐵絲丟進了籠子,如果猢猻足夠聰明,完全可以自己將鎖打開。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出來後想的不是怎麼逃命,而是怎麼殺了自己的媽。
猢猻沖他列了咧嘴,似乎是威脅他快走,祁景的目光下移到那生死不知的女人身上,深吸了一口氣,抓住那女人的胳膊,將她從猢猻的身下拖了出來。
猢猻嘶叫一聲,迅速的拖住女人的兩條腿,兩人像拔河一樣展開了拉鋸戰。
女人抽搐了一下,明顯是還沒死透,祁景不敢硬拽,喝道:「放手!」
猢猻嗷嗷亂叫,就是不放,反而撲了上來,和祁景扭打成了一團。兩人在拉扯中從小山包滾了下去,一路碰倒無數灌木枝杈,祁景的腦袋嗡嗡作響之際,被一隻腳踢皮球一樣抵住了。
猢猻被從他身上提了起來,沉重的鐐銬再次拷在了他的手腳和脖子上,張明岸將他扶起來道:「辛苦了。」
祁景還沒太明白怎麼回事,他迷迷糊糊的起來,渾身都是血,一抬頭,又見一個黑影劈里撲棱的滾了下來,正滾落在他腳邊——那女人已經徹底成了一具屍體。
張明岸說:「幹得不錯。我沒想到你不僅殺了這臭娘們,還幫我們找回了猢猻……說實話,我還以為你要逃呢。」他的神色柔和了不少,其他人也善意的笑了起來,張明岸踢了一腳那女人的屍體,說:「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