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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眼看吳敖軟軟的倒了下去,又被吳璇璣接住了,瞿清白心神俱震,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你和白淨是一夥的!」
吳璇璣道:「各取所需罷了。他想保護他的兒子,我想保護我的族人,一碼歸一碼,很公平。」
瞿清白怒道:「你放走了白月明,他還要殺多少人?」
吳璇璣冷酷道:「不相干人的千萬條命,也抵不上我族人的一條命。」
他指著那些盤旋在空中的貓頭鷹,「我一天不快些找出解除詛咒的方法,就有更多吳家人淪為畜生,不能言語,不能睡覺,不能哭不能笑,一輩子都是這樣一隻鳥。」
「你知道不能吃常人的飯菜,只能吃生肉,吃死老鼠的感覺嗎?試過一次,你就知道多難受。你再也說不出話來,你的喜怒哀樂沒人能聽懂,只能日復一日的鳴叫,不是畜生,也不是人,什麼都不是,與這世間的一切格格不入,連苟且偷生都算不上。」
他陰鬱道:「我眼看著我的家人一個個變成了鳥,再也變不回來,在痛苦中一頭撞死在房樑上。我甚至會羨慕其他家的詛咒,短命也好,活死人也罷,至少是人,至少真真正正的活過!我吳家這種詛咒,就像凌遲一般,把身為人的尊嚴全部碾磨成泥土,直到生命的盡頭。」
他問出了這個無解的問題——
「憑什麼?憑什麼我們吳家要承受這種遭遇?」
瞿清白噎住了,吳璇璣的話讓他無從反駁。他忽然意識到一個悲哀的事實,四凶的詛咒確實,已經從根本上瓦解了守墓人家族。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瞿清白轉頭,陳厝正緊緊抓著他,顫抖的幅度他都能感受到。
瞿清白有點慌:「……你怎麼了?」
陳厝說不出話來。
白淨和周伊說話的時候,他動彈不得,但還保留了一點意識。他聽到了白月明說的交易,在這一刻忽然明白了。
吳璇璣用羅剎的一隻眼睛換取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誰比白月明還好用,誰能供他實施那可怕的實驗,那所謂的祝由之術——
是他。
是同時存在著檮杌魂魄碎片和被血藤寄生的他。
陳厝感覺到了吳璇璣的目光,像刮骨刀一樣鋒利,陰森的讓人骨頭縫裡發冷。他不自覺地拉住了瞿清白的手,那是唯一還有溫度的存在。
「小白……」他顫聲叫著,「小白。」
瞿清白被他叫的更慌了:「我在,我在。陳厝,你怎麼了,你跟我說。」
陳厝的表情好像要哭出來一樣,但他的臉忽然漲紅了,瞿清白看見他雙手抓住了脖子上的東西,那是一個銀環,在越收越緊。
他回過頭,就見吳璇璣慢慢的收緊五指:「你幹什麼?!」
瞿清白撲了過去:「你放開他,他會被勒死的!」
吳璇璣輕飄飄的避開了,銀環拖著陳厝往這邊走,他的雙腿拼命的蹬踹著地面,卻絲毫沒有用處。
在天空中盤旋的貓頭鷹飛了下來,對瞿清白群起而攻之,他只能用手護著頭臉,拼命的揮舞手中的小刀,但鳥類的爪子和喙比刀還鋒利,刁鑽的攻擊著他的弱點,瞿清白一個不注意,就被一爪劃在額頭上,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他摸了一把,滿手都是血,那道傷疤從額頭穿過眉毛,險險戳進眼睛,幸好停住了。
那邊陳厝已經被吳璇璣提在了手裡,像提一隻貓狗,或者一隻待宰的雞鴨一樣。
窒息讓他面色紫脹,話都說不出來了,卻還在拼命掙扎,吳璇璣道:「放棄吧。你已經損耗過多,再這樣,詛咒可能要提前發作了。」
陳厝嘶啞著嗓子,快被勒凸出了的眼睛瞪著他,用力的朝他啐了口口水。
吳璇璣避開了,尖刻的笑了一下。
悽厲的慘叫響起,瞿清白在貓頭鷹的攻擊下分出神來,大喊道:「陳厝!!」
陳厝不知被吳璇璣做了什麼,像條死狗一樣在地上抽搐著,嘴裡含糊不清的喊著什麼。
瞿清白仔細聽了,才聽到他在喊,小白,救我。
他的眼睛一下子紅了,發了狠的一刀插進了貓頭鷹的胸膛里,那鳥發出了一聲悲鳴,撲通一下掉在地上,他才得已殺出一條血路,拼命朝陳厝那裡奔過去。
剛碰到陳厝,瞿清白就聽到腦後一陣風聲襲來,吳璇璣居高臨下的臉那麼可怕,他操著吳敖重似鉛塊的竹節鐧,兜頭朝他的腦殼砸下來。
這種時候閃避已來不及,瞿清白的瞳孔縮的針尖大小,下意識護住了陳厝,但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他抬起頭,便看到一隻血淋淋的藤蔓替他擋住了這一擊。
陳厝掙扎著起身,他全身都是赤紅的,脖子上長出來的血藤像頸動脈一樣一收一放,將那本該勒緊肉里的銀環撐的滿滿當當。
吳璇璣冷笑了一聲:「強弩之末。」
無數的血藤從他身上爆起,好像把每一絲筋脈和肌肉都變成了鮮紅的藤蔓,陳厝大吼一聲,無數觸手像一隻巨大的植物,朝吳璇璣攻了過去。
吳璇璣三把羽毛般的刀上下翻飛,硬是在這樣密不透風的攻擊中殺出一條道來,血藤斷了又長,陳厝的呼吸越來越粗重,脖子上的銀環出現了細細的裂紋,嘎嘣一聲,終於碎了。
瞿清白驚喜道:「陳厝,你——」
但還沒等他話音落下,就有一陣血雨在他眼前爆開,濺了他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