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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連膝蓋都沒如白霧中的情況下,祁景終於弄清楚了這是哪裡。

    化胎。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在思考,江逾黛到底是如何操控這些霧氣的,又是如何使這些紙人「活」過來的?

    紙人對活人的影響是什麼?如果紙人所受的傷會一絲不差的反應到活人身上,江逾黛就相當於掌控了整個鎮的鎮民。所謂的詛咒,也是由此轉移到他們身上的。

    最壞的可能是,唐驚夢不是唯一的紙人。

    這整個鎮子的人,都是……………………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想明白了嗎?」

    祁景回過頭去,就見一個布衣花襖的小人站在身後,時間好像靜止了,活死人都被定住了似的。

    是那個扎羊角辮的小孩。

    祁景一直不明白他出現在這個鎮上的意義是什麼,他又要做什麼,他在這個迷局中扮演的角色,祁景一直搞不明白。

    但現在,好像就差那麼一點了。

    祁景說:「我是不是見過你?」

    小孩一下子笑開了,小嘴列的大大的,露出兩排小小的牙。那雙又亮又潤的眸子純淨無暇,漸漸變大,變大……

    一股煙霧繚繞在了他身上,小小的身形拉長了,長出了虎豹般的四爪,長長的喙和鮮艷的翎羽,夢幻般的顏色。

    食夢貘圍著他轉了一圈,興奮的抖著羽毛,好像看見了一位久別重逢的朋友。

    它曾把他們帶回九四年,在那個古宅里,他們遇到了陸銀霜,和兒時的江隱。

    那段回憶過於光怪陸離,祁景至今不知那到底是一個織就的夢,還是真實的回到了過去。他們好像進入了一個平行時空,但所作所為又確實影響著過去的走向,江隱親手將自己送進了鬼門關,出來後,才遇到了江逾白。

    食夢貘說:「我給你看些東西。」

    它擺了擺頸部,輕輕吐出一口氣來,祁景眼前一花,又見到了李團結和齊流木,不同的是這次的場景尤為慘烈,他們都渾身是血,荒原上到處都是妖獸和人的屍體,好像古時的戰場。

    李團結維持著獸形,通體都是黑紅色的,漂亮的金色花紋已經被血浸透了。

    齊流木勉強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他,沒兩步又跌倒在地。

    「你……還好嗎?」

    李團結舔了舔毛,嘴裡的血腥氣讓他皺了皺鼻子:「我只知道他不太好。」

    順著他的目光,祁景看到了一座小山般的獸屍,那東西大大的頭衝著他們,只能見到朦朦朧朧的口牙,竟然連眼睛鼻子都沒有,像漏氣了一樣往外冒著白煙。

    祁景立刻猜到,這是混沌。

    有無數人在圍著那獸屍忙忙碌碌,好像在做一個陣法,白氣被禁錮在其中,再散不出去了。

    一個蓬頭垢面,滿臉是血的人朝他們走過來,祁景仔細分辨了一下,才認出來是陳山。

    他抹了把臉:「我們已經設下了四方鎖魂陣,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的魂魄逃回陰間了,那根本不保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越獄』了。」

    齊流木點點頭:「你們的人怎麼樣?」

    陳山的臉色黯淡了一下:「死了不少,但魑的人也沒討到好,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他看了眼李團結,「他……沒事吧?」

    齊流木沉默,李團結則不屑回答。

    陳山看了看周圍,放低了聲音:「現在他們還沒空問你關於他的身份的事,你好好想想,之後要怎麼解釋。尤其是江平,他可是個老古板。」

    他苦笑了下,「不過,你竟然連我也不告訴,真是……」

    齊流木張了張口,卻不知能說什麼。陳山知道李團結是妖獸,但不知道他就是四凶之一的窮奇,這個真相確實過於驚悚了。

    陳山走開了之後,齊流木在李團結的身邊走了一圈,畫了個簡單的陣法,邊走邊說:「被凶獸所傷後只能自愈,但這個固元陣能汲取天地靈氣,也許對你有幫助。」

    他忙忙碌碌了一會,終於布好了陣,在遠一些的地方坐下了。

    李團結看著他渾身都是傷,衣服破破爛爛的狼狽樣子,說:「坐過來一點。」

    齊流木搖頭,他好像傷到了肺,說話都喘著氣:「固元陣會把我的精氣也吸走的。」

    李團結甩了下尾巴,走出陣法,在他旁邊趴下了。

    齊流木說:「你怎麼……」

    李團結的聲音比以往低了很多,好像真的有些疲憊了:「就待一會。」

    齊流木知道他疼,混沌那口利齒不知撕扯下來他多少皮肉,把這身漂亮花紋都毀了。

    他伸出手,猶豫再三,還是沒放到那皮毛上去。他有種微妙的執著,這樣只能存在傳說中的妖獸,被人觸碰都是褻瀆。

    李團結閉著眼,卻好像能感覺到他的動作似的:「你真是個怪人。人人都對凶獸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就你當個寶貝似的。」

    齊流木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說:「你們剛才……差點同歸於盡了。」

    李團結看了會他:「你害怕了?」

    齊流木低著頭,李團結又問了一遍,他才道:「是。」

    「我太兇了?」

    「你太不要命了。」

    李團結頓了頓,他那口利齒咧開的樣子過於驚人,祁景一時分辨不出他是表示愉悅還是要吃了齊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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