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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祁景將那桌案推到一旁,額角青筋一跳,撿起一個白生生的紙娃娃:「你說這個?」
瞿清白定睛一瞧,剛才見的那張臉原來是一個勾畫細緻的紙紮娃娃,他不由得面上訕訕,摸了摸鼻子。
安子從唐驚夢身後跳出來,歡快道:「娃娃!」
祁景問他:「你見過?」
安子扒著他的腿伸手去夠,話說的含含糊糊的:「大哥哥畫的娃娃,好多好多……滿屋子都是……給我!」
祁景想到了什麼,瞿清白也明白過來了:「他說的大哥哥,難道是江逾黛?」
在剛才的投影里,江逾黛就是那樣哼著歌畫娃娃,手法熟練,一看就畫過很多遍。祁景聽說過,以前只有專門做喪葬活計的人才有這樣的手藝,扎紙娃娃代替人來殉葬。
安子不回答,還一個勁的要去搶紙娃娃,吳敖好笑道:「你一個男子漢,要娃娃幹什麼?」
安子說:「我要給……小妹妹,和她一起玩!」
小妹妹,說的自然就是那個神出鬼沒,扎羊角辮的小孩了。
吳敖道:「你還真是一往情深。」又看了祁景一眼。
祁景沒顧得上搭理他,他仔細打量著這個紙娃娃,不得不說,江逾黛的手藝真是不錯,這小人有兩個手掌多長,眉清目秀,笑意盈盈,但祁景怎麼看,怎麼感覺陰森森的。
他將小人翻了個面,臉色忽然一變,抬起頭,直直的看向唐驚夢。
唐驚夢不明白,皺著眉:「你看我幹什麼?」
祁景將小人轉過來,那背後紋飾崎嶇,筆畫百轉千回,像鬼畫符一般,但依稀能看出,是唐驚夢三個字。
第206章 第二百零六夜
祁景道:「你的名字,為什麼會在娃娃上?」
瞿清白和吳敖下意識的往祁景那邊退去,唐驚夢的身邊只剩一個痴痴傻傻的安子。
唐驚夢皺著眉,她臉上是真心實意的迷惑:「我也不知道。」
吳敖道:「你怎麼會不知道?這紙人若是作天兵天將用,注入靈氣就能驅使,現在上面有你的名字……」
他警惕的盯著唐驚夢:「你到底是不是人?」
唐驚夢臉色難看:「你是在懷疑我?我是不是人,你看不出來?」
瞿清白道:「那上面為什麼會有你的名字?」
唐驚夢說:「我怎麼知道!這紙人又不是我扎的,你應該去問扎紙人的人!」
瞿清白被她噎了一下,隨後愣愣道:「對啊,為什麼江逾黛要寫你的名字?」
唐驚夢瘦的凹陷下去的臉瞪起人來更為可怕,冷冷的哼了一聲。
祁景也覺得有道理:「她說的對。江逾黛做這些紙人是為了什麼,又為什麼要把名字寫在上面?」
他想了想:「我們可以再找找,看有沒有寫其他人名字的紙人。」
他們沉默的搜尋了一會,沒有人說話,但是一種模糊卻分外可怕的猜測,像窗外緊貼著的看不清的人影一樣,不甚明晰的浮現出來。
只差一層窗戶紙,就足以戳穿其兇險的面目。
紙人,名字,活死人,天兵天將……
江逾黛到底死了沒有?
祁景一邊搜,一邊還要顧及著江隱,他不放心將他交給任何人。好在江隱還算乖順,雖然幾乎沒什麼意識,但牽著勉強還能走,要是把他放在一處,就在原地或站或坐,一動不動,像個精緻的人偶。
祁景喜歡肆無忌憚的看他的臉,無論他的目光多露骨,江隱也不會閃躲,托著他的臉的時候,也會順從的抬起來,要是現在親上去,他根本不會反抗,只會乖乖的張開嘴唇。
暗淡的祠堂角落,最容易催生人心底的惡念,祁景慢慢貼近,他觸到了江隱微涼的鼻尖,只差一點,兩瓣唇就能密密的合上,帶來讓人頭皮發麻的快意。
祁景停下了。
他忽然發現,他更喜歡江隱反抗的樣子。哪怕是閃躲,哪怕是惱怒,哪怕是厭惡,只要江隱給出反應,他都照單全收。
他不是傀儡,是活生生的人。
他嘆了口氣,咬牙切齒的對著江隱的唇吹氣,放著委屈的狠話:「等你醒過來,我要……」
後面的話成為氣聲,泯滅在濕潤的呼吸里。
瞿清白叫了一聲:「祁景,你找到什麼了沒?」
祁景回他:「沒有。」他看了看外面,忽然道,「我出去一下。」
瞿清白啊了一聲:「你去哪,要不要我一起去?」
祁景搖搖頭,他有種強烈的預感,他想去看看江逾黛的屍體。
江逾黛的屍體在隔著天池的另一個廳堂,天井中霧氣仍然很重,祁景拉著江隱,疾步走過濕滑的石板路,進入了黑洞洞的上堂,向記憶中的角落走去。
高大的石牛還在原處,被開膛破腹的江逾黛也在,地上的血已經凝固成了深黑色,漫延到他腳邊。
祁景仰頭,他的角度正能對上江逾黛深黑的眼睛,他死不瞑目,渙散的目光盯著地面。
手裡的羅盤忽然有輕微的顫動,祁景打開,就見那指針一陣亂顫,直直指向江逾黛。
難道這裡有什麼古怪?
祁景下意識的伸出手,觸碰上的一剎那,江逾黛的屍體忽然冒出一陣陣白煙,從他的眼睛,耳朵,口鼻……煙霧扭曲了他的臉,他整個人都像正在高溫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