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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吳翎緊緊皺著眉頭,他的表情很沉重。因果糾纏,陰差陽錯,又怎是一句多行善事就能解決的。
他看向齊流木:「你準備怎麼辦?」
齊流木將將神婆瞪的大大的眼睛合上了,他的話很簡單,似乎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盡人事,以待天命。」
第204章 第二百零四夜
祁景繼續旋轉,他又到了另一個地方,四處都是深藍汪洋,水倒灌入口鼻,一串氣泡咕嚕嚕湧向水面,卻不是出於他自己。
齊流木在向下沉。
水底仿佛深藍色的冰川,湖心是黑漆漆的深淵。齊流木屏著呼吸,不斷向下,忽然天光大盛,豁然開朗。
湖底有一具白慘慘的屍骸,很大,半邊埋在泥沙里,看形狀是只鳥。
祁景立刻明白了,這是那隻葬在湖中的金鸞首領。
他不知道齊流木要幹什麼,只見他游到了屍骸旁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東西來。
那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球形物體,花紋精美,鏤空雕飾,被一條細細的銀鏈拴在身上。祁景見過這種東西,這叫被中香爐,是古時用來裝香料熏被褥的球形香爐。
爐體中一般會裝上香料,齊流木這個卻空空如也。
打開後,周圍的水有輕微的波動,祁景原先以為自己看錯了,但這波動越來越大,水流仿若實體,激烈的衝撞中凝實,竟是一隻金鸞鳥的形狀。
水形的金鸞無聲長啼了片刻,便一頭扎進了屍骸中。
湖底地動山搖,齊流木被沖走了,祁景也被迷了眼,只覺得整湖水都在往上升,好像就要被一個巨大的汲水機器抽乾。
終於,他浮出了水面,齊流木抱著一段浮木,呆呆的盯著一個方向,祁景看過去,只覺得眼前一片金光奪目,不可逼視。
金鸞復活了。
重獲新生的金鸞衝出睡眠,振翅間帶起無數水花,漫天細雨,那一片片羽毛經過洗禮更加光彩奪目,恰如日出烏雲,霞光映天,瑰麗之色,難以言表。
水霧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七彩織錦,橫貫長空,那種景象,連最美的丹青水彩也描繪不出。
祁景這輩子從未見過這樣美的生物,只能感嘆造物鍾靈秀,天地有神功。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陣野獸的嘶吼,響徹天地間,回聲不斷。祁景猛的從金鸞帶給他的驚艷中回過神來,就見遠處山頭上,一隻黑金花紋的野獸與一隻長毛獠牙的野獸滾做一團,十人合抱的古樹一個翻身就被壓斷,茂密的山林轉眼間滾石飛沙,不見天日,所過之處,山體被推土機推過一般成了峭壁懸崖。
祁景認出那黑金皮毛的是窮奇,另一個,一定就是檮杌了。
忽然,檮杌一昂首,跑跳之間如踏空而行,躍上了雲端,窮奇磨了磨牙,展開了漆黑的羽翼,直追上去。
兩隻凶獸從以最原始的方式互相撕咬,血肉橫飛,躲藏在樹林中的金鸞族都被驚得飛上了天,一群美麗的鳥兒呆呆的看著兩隻凶獸打得不可開交,從雲端打到地下,直攪的日月無光,天地失色。
直到金鸞首領復活,他們才若有所覺,紛紛飛來湖邊,抖羽梳頸,齊聲啼鳴,那聲音婉轉悠揚,如奏仙樂。
一時間,山頭上這半邊天紫氣東來,祥雲瑞彩,另外半邊風急雨驟,殺氣騰騰,形成了一副極為詭異的景象。
湖中,金鸞將齊流木叼出了水,輕柔的放在了地上。
齊流木渾身濕淋淋的,在初春的天氣里冷的發抖,但金鸞引長頸靠近,又好像融融暖陽,熨帖極了。
這瑞獸丹翎鶴冠,鳳眸純淨,尖利害長喙下一顆明珠,竟比全身的羽毛加起來都奪目。它用碩大頭顱蹭了蹭齊流木,示意他伸手。
齊流木伸出手,就見一顆明珠墜入掌心。
金鸞把頜下明珠給了他。
他正震驚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就見那金鸞首領清嘯一聲,乘風而起,所有金鸞紛紛跟上,像一道霞光飄向天際。
齊流木只得收好明珠,再看山頭,戰事稍歇。檮杌身受重傷,見已追不上金鸞群,便不再戀戰,撕咬幾下,草草收兵了。
窮奇踏雲逐月,也隱匿在雲層中。
畫面到這裡,祁景又感到了熟悉的暈眩,各色畫面萬花筒一樣冒了出來,渾身是血的李團結,齊流木擔憂的眼神,吳翎驚怒交加,大吼道:「他可是凶獸!」
還有平靜如水的湖面,兩人並肩而立。
齊流木道:「雖然對上那怪魚時就想過它肚子裡的東西不簡單,但世上竟真有此等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器,還是讓我有點不安。」
李團結道:「法器如何,還看用的人。邪物為聖人用亦正,寶物為奸人用亦邪。」
「若是我,現今妖獸如此少,我便用這小香爐一一復活,使其為我所用。驅妖獸為僕役,指鬼神為軍,得償所願,還不是早晚的事。」
祁景好像突然明白了,那個寶物,那個從怪魚腹中剖出的小香爐,就是……
齊流木糾正道:「是摩羅。」
他指著刻在香爐下的一行梵文小字,李團結並不在意。齊流木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顆流光溢彩的明珠,道:「神婆所說的錯中,就有一樣是取明珠。可這明珠並不為我所取,而是為金鸞所贈,又該怎麼解釋?」
李團結道:「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婆子的話你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