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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他看向周伊,眼神與白月明如出一轍的溫柔:「保護好自己。我知道,你可是他最喜歡的妹妹。」

    周伊看著他的笑臉,腦海中卻浮現出了那張傳訊符。唯一一次交流的機會,江隱毫不遲疑的寫下了那幾個字,警告他們白月明危險,他對這些事情知道了多少?

    從信息來源來看,只能是吳優告訴他們的。

    吳優說了什麼,和這個白月明說的是一樣的嗎?如果不一樣,隱瞞的是哪一方呢?

    還是說,他們兩邊,都沒有說真話呢?

    第203章 第二百零三夜

    無窮無盡的墜落,終於到了觸底了一霎那,祁景猛地睜開眼,日光下照,春暖花開。

    林木蔥鬱,晚風拂面,深山中的居所樸素潔淨,四處是清修翠竹,繁花錦簇,廊下一方小桌,兩個蒲團,有兩人正在飲茶,鳥雀不怕人般在他們周圍蹦跳,啄飲茶水。

    其中一人正是白錦瑟。

    另一人風度甚佳,清矍的五官透著一股精明,卻在撫摸鳥雀尾羽的時候露出些溫柔來。

    「他什麼時候回來?」他問。

    白錦瑟還來不及回答,鳥雀就警覺的抬起了小腦袋,四處探看,倏忽間紛紛飛起,轉眼只剩滿地羽毛。

    白錦瑟笑道:「這不來了。」

    就見一人從小徑處走來,在花叢的掩映下,他的面容乾淨,連走路都安安靜靜,不是齊流木是誰?

    祁景只想哀嘆,他怎麼又回六十年前了?為什麼非得是這個節骨眼?他不是該咕咚咚的沉底了嗎?

    那人道:「你好像總是不受小動物待見。」

    齊流木對他問了聲好,他的聲音不大,祁景聽著,似乎是吳先生。吳……他立刻想到了吳翎,吳家的第一代守墓人。

    看白錦瑟和他的關係,似乎頗為熟稔,也印證了吳家與白家世代交好的事實。

    齊流木坐於廊下腳凳,比他們矮了一個頭,也不在意,望了前方一會,就從兜中掏出羅盤,打開了,還是指著深山的方向。

    吳翎道:「這都幾天了,我早就勸你放棄了。」

    齊流木搖頭道:「羅盤沒有出過錯。」

    吳翎和白錦瑟對視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白錦瑟嗔怪道:「你這人,真是太呆了。」

    齊流木看了看她,又低下頭去。

    白錦瑟微微笑道:「吳翎,你說你們吳家世代身懷絕技,可以馭獸,這滿山鳥雀都任你驅使,為何一點線索也找不到?」

    吳翎道:「那地方又豈是那麼好找的。」

    他放下了茶杯,嘆氣道:「要說我數十年中在這山里唯一找不到的,只有金鸞鳥。至今我都覺得那只是存在傳說中的妖物,何況現在已是末法時代的後期,能活下來的妖獸也在少數了。」

    他對這世道似乎懷有無限哀怨,談到此處,斷了話頭,只諷刺一笑。

    白錦瑟勸慰道:「你知道你擱現在叫什麼?憤青。光憤世嫉俗有什麼用?要相信我們一定能改變這世道,你不是也答應加入了嗎?」

    吳翎看了齊流木一眼,對上他望過來的目光,堅定平靜,又像鳥雀一般純粹。

    他自嘲的笑了:「還不是你口中這個呆子說動了我。」

    他本已不抱指望了……但想一想,拼死一搏,又有何不可?有濟世之志的,可不止他們幾個。

    白錦瑟喝了口茶,眼睛瞥啊瞥,一壺都要下了肚,齊流木還是沒主動開口。得,真能憋,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

    她咳了聲,終於開了口:「他去哪了?」

    齊流木想著事情:「哪個他?」

    白錦瑟又咳嗽了下:「就是,你的那個他啊。」

    吳翎皺眉:「那個式神?難不成又出去亂逛了,源符你可有存好?你也太放縱他了。」

    齊流木不贊同的抬起頭,白錦瑟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祁景忽然就明白了什麼情況。

    瞿清白為他們講過,術士里又分很多類型,陰陽術士修陰陽術,技能之一就是將妖獸魂魄封於源符中供主人驅使,稱之為式神。像奴僕,像夥伴,又像寵物。能驅使多大的妖,要看主人有多大能耐。

    吳翎以為李團結是齊流木的式神,而這個印象,顯然是白錦瑟造成的。白錦瑟知道李團結的真實身份,上次虎口逃生後,她承諾會讓那怪魚把肚子裡的東西吐出來。

    現在看來,他們應該已經拿到那寶物了。是什麼呢?

    齊流木道:「他是我的朋友。」

    吳翎看了他半天:「獸與人從本質上就是不同的,開了靈智的妖獸更甚。我修習多年馭獸之道,這道理也差不多。人與妖之間從來都是互相牽制,互相利用,若你動了真心,很可能反受其害。」

    齊流木道:「我不會。」

    但人之所是人,就在於身不由己,心更不由己。

    廊下,忽有一道身影漸漸凝實,斜倚花中,膝蓋微彎,好不自在。吳翎和白錦瑟都嚇了一跳,不知他何時出現的,而李團結只懶懶的看著齊流木,眼中不知是何情緒。

    齊流木道:「你回來了。」

    李團結緩步走向他,他的身上有一種氣場,擦肩而過時連吳翎都感到了一點壓力。他和白錦瑟都沒有說話,因為這兩人之間的氛圍太詭異了,一時平淡如水,一時激流暗涌,不像主僕,倒像……

    像什麼,吳翎也說不清。但他們相處時,外人總是難以插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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