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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紙公雞單腳立在屋檐上,用呆板的眼睛俯視著這一切。

    那邊,祁景和吳敖終於挖到了濕潤的泥土,再向下,鐵鍬終於碰到了硬物。

    他們抹了把汗,改用手,將那片泥土撥開了。螢光更亮了一點,白色的東西,細長玲瓏,色澤如玉,就這樣支出了地面。

    吳敖看了又看,沒看明白:「這是什麼?」

    祁景嘗試著去拔,手甫一接觸,就有一股白煙像久未打掃的灰塵一樣炸開了,散在空氣中。祁景的頭微微一痛,江隱抓住了他的胳膊,用眼神詢問。

    祁景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吳敖看著他們眉來眼去,眉間的褶子越來越深,忍不住道:「你行不行?不行我來。」

    祁景打開他的手:「我來。」

    他將那白玉般的東西用力向上提,泥土簌簌落下,吱嘎吱嘎,好像骨骼在互相摩擦,嘎嘣一聲,這細長東西立在了土中,前端圓潤,這分明是——

    一根骨頭。

    幾人都愣住了。祁景在腦海中問李團結:「我不是把你屍骨刨出來了吧?」

    李團結輕嗤:「你想得美。」

    「這不是我的骨頭,但……一定是某種妖獸的。」

    吳敖發出了和他一摸一樣的疑問:「這是窮奇的骨頭?」

    江隱道:「不可能。」

    「為何?」

    「窮奇是大凶,殺人無數,妖氣和煞氣都很重,這根骨頭的主人應該並未害過人,才會有這樣的色澤和靈氣。」

    瞿清白也在思索:「甚至可以說做過不少善事。」

    吳敖大為失望:「也就是說,這下面不是窮奇墓?」

    其他人也迷惑了,吳優皺眉:「窮奇墓不在這裡,又在哪裡?這下面埋的不是窮奇,又是誰?」

    就在這時,祁景手中忽然一空,就見那根骨頭居然碎成了齏粉,像煙塵一樣漫開,他被江隱一把拉遠了,但濃霧還是將幾人包裹在了中間。

    即使捂住口鼻,還是吸入了不少,霧氣轉瞬即散,好想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瞿清白悶悶的問:「……這是什麼東西?」

    祁景:「不知……」

    他剛好轉過身,看清了後面的景象,一口氣都噎在了嗓子裡,硬生生把後面的字吞了回去。

    在他身後,江逾黛靜靜站著,他臉色蒼白,唇角掛著微微笑意,和活著時候別無二致。

    第200章 第二百夜

    其他人一回頭,也看見了這樣的畫面,瞿清白驚叫一聲,差點沒把符放出來。

    祁景用手在江逾黛眼前晃了晃,對方毫無反應,好像在獨自思考著什麼。他們都不自覺地往屋裡看了看,那地方的石牛還在,江逾黛肚破腸流的屍體也一定還在。

    瞿清白:「他他他……他是人是鬼?」

    吳敖不確定:「鬼吧?」可鬼怎麼還魂還得這麼快?

    吳優上前一步,他的手拂過江逾黛得身體,帶起一片漣漪,又重回原狀。他搖頭道:「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是死亡投影。」

    瞿清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

    死亡投影,是一個人生前某一段影像被投射出來,就如真人一般,他們碰到過一次。不過投影一般被封在符咒中,還需要一定得觸發才能表現出來,可怎麼江逾黛才死,就被投影了出來?

    祁景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這個骨頭有古怪?」

    「有可能。」江隱說,「既然出現了,就看看他要做什麼。」

    只見江逾黛望天發了一會呆,就走回了中廳里,他們趕忙跟上,就見他從垂著黃布的香案下拖出來一個箱子,箱子很大,看起來也不輕,江逾黛額上出了一層薄汗。

    他坐在蒲團上,當著列祖列宗的面,打開了箱子。

    箱子中有一堆白花花的紙,還有一些筆墨,亂七八糟的看不甚清楚。他拿出幾張紙來,手指翻飛,仿佛變魔術一樣,不一會就出來了一個大致的人形。

    祁景道:「他是在……扎紙人?」

    瞿清白:「好像是這樣。」他有點迷惑的說,「不過用來幹什麼呢?一般只有義莊中人才會這門手藝,將紮好的紙人代替殉葬,或者用來暫存死人的魂好不至被惡鬼差勾走……」

    那邊,江逾黛好像心情極好,雖然仍很虛弱的樣子,卻哼起了歌來,一邊用筆蘸了顏料,細細描繪起紙人的眉眼來。

    江隱道:「在日本,有式神這麼一說,在中國叫做天兵天將,指在紙人中注入靈氣以供人驅使,大成者甚至可以一次操控上百個紙人,所過之處無堅不摧。」

    祁景說:「可是,會不會太小了些?」他指著江逾黛手裡的紙人,「這比一個晴天娃娃大不了多少。」

    江隱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就見江逾黛一邊仔細的描繪,一邊喃喃自語,低聲哼著什麼:「……一畫長發齊,二畫眉眼開,三畫笑顏美,四畫珠玉金步搖……燕語鶯聲好顏色,與我長伴不分離……」

    他終於畫好了,溫柔的看著手中的紙人,撫了撫她看不見的長髮。

    「……安心上路吧。」

    他帶著病氣的面龐從未像這一刻一樣詭異過,瞿清白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就見江逾黛將那紙人放到了案上,頭也不回道:「貴客來訪,也不說一聲。」

    他身後的腳步聲近了,好像跨過門檻走了進來,那聲音皎如月光,清清朗朗:「江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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