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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再來一個!」

    但還沒完,魯日一上前,劃著名了一根火柴,只聽刷的一聲,相連的鐵圈都燃燒了起來。

    江逾白真像是猴子被困在了樹上一樣,抓耳撓腮,在嘈雜聲和不安發酵至最大的時候,他忽然一張雙臂,像鳥兒一樣從桿頭一躍而下,在火光中翻了兩個身,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喝彩聲排山倒海的響了起來,節日的氣氛被推上了高潮。

    祁景好像知道江隱那身功夫是和誰學來的了。

    之後,張達又上了台,幾人一起表演了上刀山,二鬼摔跤,大變活人之類的節目,等到終於結束,幾人都出了一身汗,在冷空氣里像剛出爐的熱包子一樣熱氣騰騰。

    接到後台的人遞過來的錢的時候,魯日一的手都有點抖,嗬嗬咳了兩聲,嘆道:「年紀大了啊。也不知能再干幾年,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終究不是一輩子的。」

    張達豁達一笑:「有一天算一天,哪顧得了以後。人生在世,吃好喝好我就滿足了,這不也拿到錢了,搓一頓去?」

    魯日一笑他:「餓死鬼投胎。」

    他們看向江逾白,江逾白搖搖頭:「我還想看後面唱戲的,你們先去吧。他跟著我。」

    倆人空著肚子,急著去吃夜宵,裹上棉服就走了,江逾白抱著江隱,在後台選了個好位置,搬了個小凳子,在微渺的黑暗中看台上的五光十色。

    流光溢彩的戲服讓舞台更加明亮了,來來往往間,八仙戲、跳魁神生動活潑,趣味十足,但是隨著夜深,熱鬧漸漸下去,人也慢慢散了。

    戲班子拿了錢,有一個人看都要唱,江逾白就那麼安安靜靜的坐著聽,到後來周圍只余婉轉的唱腔,悠揚的迴蕩在曲終人散後一片狼藉的廟會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抓住了江隱的心肺,他看著那孤獨的表演者,聽著江逾白跟在他耳邊輕輕的哼唱,張了張口,發出了一個無力的氣音:「啊……」

    江逾白低頭看他:「喜歡?」

    「我也喜歡。」一出群英會唱到最後,他也跟著抑揚頓挫,「……人生聚散實難料,今日相逢敘舊交,群英會上當醉飽,暢飲高歌在今宵——」

    「好!」唱戲的在橧稜稜的鑼聲中退場,江逾白毫不吝嗇的股掌叫好,抓著江隱的手拍的啪啪作響,寥落的掌聲混著鼻尖爆竹的硝煙氣漸趨於無,一年又結束了。

    江逾白緊了緊衣服,抱著江隱從小板凳上起來,舞台上的燈火映著滿地瓜果碎屑的狼藉,只有很高大的一個黑影立在燈火輝煌中。

    他們離開了,江逾白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江隱望著他,沒有說話。祁景看著他稚嫩的臉蛋,終於有了些光的烏黑盈潤的眼睛,心都軟成了一片。

    江逾白:「我想你也不知道。我給你取一個吧,就跟我姓,叫……叫江白澤好了。」

    「家有白澤圖,鬼怪自消除。願你新的一年祥瑞護體,否極泰來。」

    江隱不知道聽懂了沒,他仍舊看著江逾白,好像沒見過他似的。

    他咳嗽了聲:「冷死了,走,咱蹭吃的去。」

    不遠處的小吃攤上,一個小山般的身影和一個竹竿般的背影相映成趣,張達嗦粉嗦的稀溜吸溜,滿頭大汗,回頭一看他們,招呼了一聲:「老闆,再來一碗!」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夜

    祁景醒來的時候,眼前仿佛還殘留著那一片燈火輝煌,在本該顯得寥落的散場中,三個男人圍在桌前的背影平凡又溫暖,他還看到小小的江隱用兩隻手抓著筷子,在笑聲中江逾白握住了他的手。

    「瓜兒娃!」魯日一嗬嗬笑著說。

    然後他睜開眼,看到了灰撲撲的天花板,身上有些重,祁景動了一下,臉頰一片溫熱,他立刻僵住了。

    江隱閉著眼,睡得很沉,昨晚兩人手拉著手睡的,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一起,祁景一翻身,直接跟人來了個臉貼臉。

    江隱溫熱的鼻息輕輕吹在他臉上,祁景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睜著眼瞪了半晌天花板,感覺每一秒都是享受,也是折磨。偏偏江隱還不老實,直把頭往他脖子裡鑽,好像貪戀溫暖的雛鳥。

    祁景蕩漾了一下,回過味兒來,應該是聞著血味的狼。

    江隱已經很多天沒有喝過他的血了。

    他手往旁邊摸了摸,摸到桌上的外套,扯啊扯,外套掉在了地上,他也拿到了兜里的師刀。

    祁景用力握了一下刀刃,手上一刺,細細的紅線順著刀柄流下,他把手湊近了江隱的臉,原本想直接滴下去,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的換了個姿勢,用拇指輕輕抹了下江隱的下唇。

    江隱的唇鮮有血色,卻非常柔軟,被他一按,蹭上了一抹鮮紅的艷色,好像女兒妝上了胭脂。

    那麼的……那麼的……

    祁景垂下了眼睛,他好像被迷惑住了,用拇指惡趣味似的揉按著江隱的嘴唇,把那總是冷淡得抿著的唇蹂躪得微微張開了,從裡到外透著嫩生生的紅。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的意味逐漸變了,江隱睡夢中對發生的事更是一無所知。

    他好像聞到了一股非常香甜的味道,那是他渴求已久的東西,能暖了他的胃,熱了他的血,讓他的飢腸轆轆得以平復,連靈魂最深處都生出顫慄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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