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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祁景搖頭,側耳細聽:「是從外面傳過來的。」

    陳厝驚喜道:「外面有人!一定是有人聽到了我們的聲音,來救我們的!」

    那鈴聲確實說不出的平緩祥和,像潺潺流水,又像寺院裡的晨鐘暮鼓一樣莊嚴,隨著聲音越來越大,他們眼前的霧氣竟然讓出了一條路,祁景這才看出來,他們原來一直都在原地打轉,而這裡離大門口竟不過幾步遠近。

    沒有任何猶豫,他們一齊向大門跑去,祁景跑了兩步,卻忽然覺出不對,一回頭,江隱還在原地,扭頭望著那茫茫霧氣里,好像那裡有什麼東西在看著他一樣。

    祁景折返回來,一把抓住他的手:「發什麼呆呢?」

    他拖著江隱,緊隨著陳厝和瞿清白的腳步出了門,在把夜色都染淡了的煙霧繚繞中,老宅的大門緩緩合上了。

    幾人都驚魂未定,看到了門外站著的人,更是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陳厝把氣順了一下:「是你?」

    韓悅悅站在門外,一手拿著一個老式手電筒,另一手舉著一串風鈴似的東西,看到他們長舒了一口氣:「果然是你們。」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夜

    他們行走在因為夜間的水汽變得滑溜溜的青石板上,韓悅悅在前面照著亮,時不時搖一搖手中的風鈴,那清脆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

    陳厝說:「所以,你因為放心不下我們去招待所看了一下,回家路上又聽到宅子裡傳來鈴聲,所以就幫了我們一把?」

    韓悅悅點點頭:「我原本以為你們會露宿街頭,沒想到你們膽子居然那麼大。」

    祁景一直有個不大不小的疑惑:「你怎麼敢這麼晚出來?」

    小鎮的居民都默認夜裡會有不乾淨的東西,無一例外早早入睡,韓悅悅一個小姑娘,膽子怎麼這麼大?

    韓悅悅說:「喏,還不是這個。」她把手上栓滿了小鈴鐺和護身符一樣的小布袋的東西提起來,「這是我爺爺年輕時一個高人送給他的,他又給了我,說是走夜路一定不會撞邪,神的很。」

    江隱用手指輕輕撥弄了下那串鈴鐺:「不錯。」

    韓悅悅問:「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呢,你們今晚去哪?」

    「不知道。」

    韓悅悅看了看他們這一群傷員狼狽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你們今晚就在我家將就一宿吧。」

    陳厝剛要一口答應下來,瞿清白卻先他一步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收留我們幾個來路不明的大男人?」

    韓悅悅:「……」

    「你們是來路不明沒錯……」她笑了笑,「不用擔心,我不是一個人住。」

    韓悅悅的家也是那種低矮的小房子,有些年頭了,寒風一吹,屋頂上的磚瓦都簌簌作響,好像隨時要掉下來。唯一有點暖意的就是她家窗子裡透出的昏黃燈光。

    韓悅悅把他們領進了門,把兩層用來擋寒氣的帘子放下,叫了聲:「爺爺,我回來了。」

    那邊並沒有人應聲,韓悅悅也沒在意:「可能睡著了。」

    他們家有三個屋子,以兩個人住來說還算挺大,但是一旦進來這四個人高馬大的男生,一下子就顯得天花板又矮地方又擁擠了。

    在稍大的屋子中央有張輪椅,上面坐著一個枯瘦佝僂的背影,他們過去一看,那人卻沒有睡,而是睜著一雙稍顯渾濁的眼睛,呆呆的看著前方。

    韓悅悅輕輕叫了聲:「爺爺。」

    這老人頭髮灰白,雖然五官已經鬆弛,還能依稀看出當年英俊的痕跡,就是神情太呆滯了,看著不太正常。

    韓悅悅問了句渴不渴,老人過了一會,才遲鈍的點了點頭,她就拿起暖水瓶倒了被熱水兌涼,一點點餵他。

    到這時候,他們都看出來點苗頭了,瞿清白說:「你爺爺……」

    韓悅悅輕描淡寫的說:「嗯,老年痴呆。很多時候意識是不清醒的。」

    眼看老人已經開始打瞌睡,韓悅悅給他腿上蓋了條毯子,領著他們出去了。

    她把另一間屋子的門打開了,說:「這屋子空很多年了,是我爸媽的。你們將就一下,就睡這裡吧。對了,我家還有一張行軍床,我給你們找來。」

    祁景說:「我跟你去。」

    他們走了之後,陳厝才搖搖頭:「這姑娘命運太悲慘了。」

    瞿清白也想起來她白天說過的話:「要不是要照顧她爺爺,她應該也跟鎮上的年輕人一樣,都出去打工了吧。」

    江隱沒有說話,他走到了靠牆的柜子前,那是老式的帶著玻璃罩的柜子,玻璃後的櫃門上貼了很多張照片,下面放著韓悅悅爸媽的黑白照,擺放著一些吃的。

    祁景跟著韓悅悅走到了一個掃帚間似的小屋子裡,稍微一翻動就灰塵漫天,在把行軍床搬出來之後,他忽然發現這屋子裡都放著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比如小鼎,壇布,香爐之類的東西,角落裡甚至有幾把桃木劍。

    他不禁開口問道:「這些是……」

    韓悅悅看了一眼:「哦,我媽以前很喜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一度差點要出家去做道士了,被我爺爺打回來了。我爺爺很古板,對這些事很反感,但是那串風鈴他倒寶貝的很,真是奇怪。」

    把行軍床搬過去,蓋了幾床褥子,韓悅悅就離開了。屋裡唯二的兩張床都很窄,南方陰冷又沒熱炕頭,不可能睡地上,他們只能這麼擠一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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