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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是一座平靜的小鎮?還是另一個厄運?
刷刷的雨幕中,一幢像大門一樣的建築的影子漸漸浮現了出來,那是一個檐牙斜飛的牌樓式建築,陳厝愣了下:「這小鎮還挺古色古香的啊……」
祁景忽然道:「不對。」
瞿清白疑惑:「哪裡不對?咱們還有路走,沒掉下懸崖去,不好嗎?」
祁景差點沒站起來,他的手把椅背捏的死死的,從牙關里擠出兩個字來:「不好!」
「仔細看,看那牌樓上的字!」
兩人齊齊望去,等他們看清了,最後的血色也從那兩張臉上褪去了,仿佛被雨水沖刷後的玻璃一樣空白。
「是……是在逗我吧……」瞿清白嗓子抖的風燭殘年,「鬼門關?」
陳厝無言的和祁景一起捏住了座椅,沒有個東西抓著,他怕他忍不住喊救命。
江隱說:「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是真開進去了,你……我們就完了。」
祁景道:「你打算怎麼辦?」
江隱說:「我沒法停下車,但是我轉的動方向盤。」
鬼門關三個龍鳳鳳舞的大字在他們的視野里不斷放大,風急雨驟,那座看起來破破爛爛吹口氣就倒的牌樓還是穩穩立在風雨中,對他們張開了歡迎的雙臂。
祁景眼前已經浮現出兩個黑白無常把他架進去的場景了,活靈活現。
陳厝把背靠到後面,緊緊貼著椅背:「不管了,開開開,往世界盡頭開,開哪裡都好,我可不想這麼早就進鬼門關!」
瞿清白用緊的太監一般的嗓音:「附議!」
不用多說,只是後視鏡里的一個對視,江隱就看出了祁景眼裡的肯定。
他一直覺得祁景是個硬茬子,比他的同伴冷靜和沉著許多,但又好像不怕死一樣,有種初生牛犢般的無畏,每次衝動下的冒險行事,都有他領著頭。
此時,他看著那雙眼睛,那裡閃爍著的全然的信任和真誠。
還有……
江隱移開目光,喝了聲:「坐穩了!」
所有人都把身體儘量的靠近了椅背,江隱猛的打轉方向盤,三百六十度的旋轉,原本已經要一頭衝進鬼門關的車被硬生生改了方向,向那無盡的黑暗裡衝去!
瞿清白自我安慰:「沒關係,說不定底下是路,只是我們看不清……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所有人的心隨著身體重重一沉,祁景意識到了,這裡沒有路。
激烈的碰撞中,他恍然瞥到了外面翻天覆地的黃泥浪濤,他生出一個最不妙的猜測來。
「我們遇到泥石流了!」他努力維持著撞擊中的平衡,「我們很可能已經開上了山路,但是一直看不到,雨下的太大,又引發了泥石流!」
哐!!!
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車身砸上了什麼東西,墜落的勢頭停止了。
陳厝已經滿臉磕的滿臉是血了,他身上小肉芽般的藤蔓蠢蠢欲動,想要修復這並不十分嚴重的創傷:「怎麼回事?」
江隱也略顯狼狽的被擠在前座的角落裡:「應該是卡在石頭上了。這車不能再待了,趁著還沒繼續往下掉,快出去!」
瞿清白搞不定扭曲變形的車門:「推不開!」
一隻手從他身後伸過去,五指像鐵鉗和扳手一般,只一下,就把整扇車門卸掉了。
祁景在心裡對李團結說:「謝了。」
他見陳厝因為受傷身上已經有藤蔓開始冒出來了,忽然生出一個想法:「你先出去,找個地方用藤蔓固定住,然後再拉我們上來!」
陳厝臉色隱隱蒼白:「我試試!」
他剛一探頭,差點沒被嚇回來,接近九十度的直角山路,車將將停在中段,在他們的兩邊,污濁的,黃色的洪水正源源不斷的從山上奔流而下,把原本豐厚肥沃的山坡沖刷出了貧瘠乾瘦的肋骨,把原本平靜的小鎮變成了人間地獄。
陳厝縮回來,猛吸了一口氣:「我就不明白了,大冬天的,哪來的暴雨和泥石流?你說說我們到底造了什麼孽?」
祁景拍拍他的肩膀,無言的安慰。
陳厝短暫的做個個心理建設,終於爬了出去,他們所在的地方確實是兩塊大石頭的中間,隨著他的移動,車都在輕輕的晃悠,黃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的砸在身上,眼前模模糊糊的,陳厝差點沒因為手滑掉下去,還好延展開的藤蔓給了他最有力的支撐。
他好不容易在打滑的石頭上穩住身形,對車裡大聲道:「把手遞給我!」
祁景一扶瞿清白,把他送了上去,等瞿清白安置好了,也沒急著自己出去,而是對前座道:「能出來嗎?」
江隱說:「我被卡住了。你先出去。」
祁景沒理他,艱難的把手穿過座椅間的縫隙:「哪卡住了?」
江隱知道勸不動他:「手。」
「哪只手?」
「左手。」
祁景摸索著,好像是有什麼擋著呢,他這個姿勢特別不好使勁,只能用吃奶的力氣往上抬,沒想過自己今時不同往日,只聽喀拉一聲脆響,整個儀錶盤都被他摳出來了。
江隱的手終於能出來了,祁景定睛一看,他手裡還死死攥著那個黑色的包。
怪不得,祁景想,原來是捨不得放手這個。屬於白澤的折煞弓還在裡面呢。
祁景讓他快走,江隱卻搖頭:「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