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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他又問東問西,聒噪的陳厝都受不了了,把他揪了回來:「你能不能消停點?這麼差的天氣,讓人家江隱好好開車——開車不說話,說話不開車,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懂嗎?」

    瞿清白不滿:「我和江隱聊得好好的呢,你怎麼老打岔?」

    陳厝懟他:「聊什麼了,就聽你說了!」

    祁景的關注點不在這些上面,他看了看窗外的天氣,確實越來越糟了。密密匝匝的雨點傾盆而下,車窗上已經被沖刷出了小溪,雨刷快速的擺動著,也很難清出一片清晰的視野。

    他輕聲道:「怎麼樣,還能走嗎?」

    江隱說:「不走也得走,沒有路了。」

    祁景沒太明白什麼意思,他把目光朝窗外投去,什麼也看不清,拉開了一點小縫,當他不經意瞥到車窗外面的時候,脊背上瞬間刺啦一下冒出了冷汗。

    他重新把車窗搖上,陳厝和瞿清白還在拌嘴,他把身子往前傾了傾,幾乎湊在江隱耳邊:「什麼時候開始的?」

    江隱道:「有一段時間了。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兩邊已經沒有路了。」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夜

    沒錯,剛才祁景從窗內往外面看得時候,底下黑漆漆的空蕩蕩一片,往後看剛走過的路也消失了,他們好像行駛在一條有來無回的懸崖峭壁上。

    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他和江隱剛認識不久時的事情,他被困在學校的小涼亭上,四下漆黑無光,無路可退,好像天地間只有他一人的時候,是江隱救了他。

    他踏著光拾階而上,把祁景帶出了那片可怖的黑暗。

    祁景輕聲道:「誰有能力施這麼大的法術?」

    想當年那女鬼所能做的極限就是把他困在方寸之地,現在這種情況,無疑比那時嚴峻許多。

    江隱回道:「不知道。從我們剛進江西開始一切都不太對勁,白五爺和余老四的車已經不見了,應該也陷入了相似的咒術中。」

    祁景小聲道:「現在怎麼辦?」

    江隱說:「且看著。」

    車還在平穩的向前行駛,車燈在雨幕中破出兩道昏黃的光,不知過了多久,江隱還在開,瞿清白已經打起盹來了。

    後視鏡里,江隱的神情並無變化,但祁景就是能感覺出他開始覺得疲憊了。

    他探過頭去:「這樣不行,得像個辦法破陣,再這麼開下去,你身體要受不了了。」

    「多長時間了?」江隱問。

    祁景不太確定具體的時間,畢竟天一直灰濛濛的,他看了下手機,雖然沒有任何信號,但時間還是能顯示出來的。

    「三個多小時了。」

    「好。」

    祁景問:「好什麼?」

    江隱道:「快到子時了,要是布陣者不趁這時候干點什麼,他就是真的想要最笨的方法耗死我們了。」

    祁景頓悟:「你是說……」

    江隱:「把陳厝和小白都叫醒吧。」

    祁景會意,把兩個睡過去的人搖醒了,經他一指,兩人都悚然色變,陳厝臉色第一次這麼難看,罵了句娘:「……我也不要什麼自行車……就一次!就一次,我們不走這狗屎運不行嗎!」

    祁景也不是沒有罵娘的心:「我們可真是他媽的天選之子。」

    陳厝:「你媽的。」

    瞿清白啥都不想說了,他用力抹了把臉,剛整理了下心情,忽然眼前什麼東西閃過,他指著前面:「你們看到了嗎!剛才那個……那個路牌!」

    祁景和陳厝都沒注意,只有江隱回應了他:「這是我們在這條路上走的三個小時裡,看到過唯一的路牌。」

    陳厝問:「上面寫了什麼?」

    瞿清白努力回想了下:「就和所有路牌一樣,一個箭頭,前方兩千米,烏……烏平鎮!」

    陳厝奇怪道:「這是什麼地方,怎麼聽都沒聽說過?」他又問,「你們聽說過嗎?」

    瞿清白搖頭:「相傳齊流木的家鄉在江西一個叫青縣的地方,和這個烏平鎮八竿子打不著邊。我猜這個烏平鎮應該在邊緣地區與臨省接壤的地方,我們畢竟還剛到沒多久。」

    江隱忽然說:「路牌又出現了。」

    這回,所有人都及時的瞪大眼睛看了過去,在一閃而過的燈光下,他們清晰的看到了雨幕中被沖刷的格外乾淨的三個字——烏平鎮。

    還有一公里。

    瞿清白咽了口吐沫:「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很快,下一個路牌出現了,五百米。

    好像被宣告死亡倒計時一樣,所有人的心都被不斷出現的路牌高高提了起來,陳厝道:「要不……停車吧!停在這裡會怎樣?」

    江隱忽然鬆開了方向盤。

    在那一秒,祁景撲過去搶方向盤,陳厝驚恐的瞪大了眼睛,而瞿清白嗓子裡一聲尖叫還沒衝出來,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戛然而止了。

    車並沒有出現他們想像中人仰馬翻的場景,而是一如既往,迅速,平穩的向前駛去,像有人在踩滿了油門飈速。

    江隱說:「停不下來了。」

    瞿清白幾乎是瞬間抓狂了:「停不下來了,停不下來……你怎麼還能這麼淡定,想想辦法啊!」

    陳厝揪緊了胸前的衣衫,好像他突發心絞痛了一樣。

    最後的幾百米都變得格外漫長又短暫,四雙眼睛緊緊盯著模糊的車窗,想看清楚路程的盡頭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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