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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魏丘緊了緊繩子:「省省力氣吧,這可是龍王三太子背上那一條筋,就是你白澤也扯不斷的。」

    周炙道:「我留在這裡照顧他就行了,你們回去吧,明天還要出發,好好休息。」

    孔寅是個懂進退的,向來不會多問,魏丘喝多了,也急著回去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就這麼只剩下祁景一個人。

    周炙一回頭看他還站在那,有些疲憊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走。坐下吧,我和你說些事情。」

    祁景坐下了,他預感到周炙知道些什麼,和江隱的「怪病」有關。

    周炙在床頭櫃翻了翻,掏出來一個小瓶子,把祁景的手拉過來,對著瓶口擠了小半瓶血,然後把繃帶扔了過去,讓他自己包紮。

    她把瓶口對著江隱的唇,緩慢的倒入一些血液,就見江隱兩眼像冒了綠光的狼一樣發亮,隨著血液的吞入,他原本青白的面頰像吸人精氣的狐狸精似的,容光煥發起來。

    「其實,我是在江隱離開白家後才過來的,所以對他的事,我並沒有那麼清楚。但是我知道,白澤其實是個孤僻又怪異的人,他在白家並不受歡迎,甚至有段時間傳說過,他其實是個鬼修。」

    「鬼修?以魂魄為食的鬼修?」

    周炙點了點頭。

    她慢慢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這個傳言半真半假,江隱確實有一種怪病,必須要靠鬼魂維生,但他修的卻不是鬼道,他那種令人眼紅的天分是說不清的。」

    祁景早有過猜測:「這是一種病,還是一種詛咒?就像陳厝那樣——」

    周炙搖頭:「我也不清楚。在他離開之後,我想再探究也無法了。只是在我的印象里他的情況還沒有這麼糟糕,只要隔一兩個月定期進食,就不至於危及生命。而且,他也從未傷害過活人,現在看來,他對你的血肉的渴望簡直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祁景沉默著,李團結幽幽道:「他是饕餮的話就不奇怪了,那傢伙恨不得把我剝皮喝血而後快,只要吞噬了我的力量,他重回這世間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周炙打量著他:「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祁景定了定神:「他以前也有過這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周炙看著江隱,他的眼睛已經合上了,好像陷入了安眠,便說:「為今之計,也只能讓你定期無償獻血了,別怕,每次就抽一小點,你就當是為朋友兩肋插刀了——我明天就給你弄點養精補血的藥材來。」

    祁景點了點頭:「你去休息吧,我在這裡陪他。」

    周炙道:「千萬不要解開繩子,他要再發起瘋來,你一個人反抗不了。」

    祁景有點不服氣,他又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可這時候反駁也沒什麼意思,他就閉上了嘴。

    周炙走了,他剛回到床邊,就見江隱緊閉的眼皮下動了動。

    祁景心裡一動:「你醒了,是不是?」

    江隱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清明,毫無剛才嗜血的樣子,祁景這才呼出一口氣來。江隱想坐起來,可是手被綁著,只能這麼坐不坐躺不躺的靠著。

    祁景伸手就去夠繩子:「你這麼著不舒服吧,我給你松——」

    「別鬆開。」

    江隱的聲音十分沙啞:「你怎麼總是這麼不聽話?周炙前腳剛走,後腳你就把她的話拋到腦後了。」

    祁景一愣,他為這句有點無奈和縱容的話心臟砰砰跳了起來:「我沒想鬆開,就是給你換個姿勢,不然多難受。」他咳了聲,找了兩個靠墊塞到江隱腰後墊好,「這樣行了吧。」

    江隱「嗯」了一聲。

    祁景見他臉上還都是血,就去洗手間把毛巾投了投,沾濕了後,一點點給他擦臉上的血。

    他邊擦邊想,江隱醒著,所以剛才他和周炙的對話他一定都聽到了,他以前那麼不願意告訴他關於自己的「怪病」……

    江隱忽然說:「我不會再和你道歉了。」

    祁景愣了愣,他正用那隻纏滿了繃帶的手,把江隱嘴角屬於他的血一點點擦去,聞言道:「用不著,咱倆什麼關係,道歉的話說多了,就沒意思了。」

    江隱沉默了一會,反問:「咱倆什麼關係?」

    祁景讓他問懵了,他察覺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意思,他明明已經失血過多了,此時臉頰卻格外有血色:「咱倆……」

    他腦子裡原本亂糟糟的,甚至無法理順一個清晰的思路,可是事態在推著人走,他在那一瞬間有一種強烈的衝動,說出來吧,就算這種感情是在危險中衍生出的錯覺,就算江隱知道後會對他敬而遠之,就算他連江隱是誰,自己是誰都沒搞清楚……

    可是江隱卻先他一步開了口:「祁景,我們的關係其實很難定義。」

    「是朋友的話,你對我卻了解甚少,我甚至還會主動攻擊你,陌生人的話,我們卻同生共死過,敵人呢,就更談不上。」

    祁景的臉色有些發青,方才還翻湧的熱血在他胸腔中結了冰:「你就這麼形容我們之間的關係?」

    江隱道:「這是我的理想狀態,可是最近,我發現我們好像走得太近了。」

    祁景說:「你覺得不好?」

    江隱沉默了一下:「不好。祁景,道歉的話說多了,確實沒意思,如果我一定會傷害到你,這些話也只是惺惺作態而已,沒有比這更蒼白無力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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