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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李團結道:「齊流木家也有這麼張桌子。」

    沒等韓尚明白他什麼意思,他就問道:「最近有沒有什麼需要外派的職務?」

    韓尚一心想改造他,聞言精神一振:「那邊有個村子造樓蓋小學,我們這邊出幾個人去工隊裡幫忙,你去不?」

    「去,怎麼不去。」

    一天忙完,齊流木背著包出來,剛卸下車上的鎖,就看到李團結站在自己身後。

    他把車支腳蹬上去:「你怎麼來了?」

    「驚不驚喜?」李團結說,「我來為人民服務了。」

    齊流木忍不住笑:「韓書記一定高興壞了。」

    「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回家看你畫符有趣。」

    齊流木稍微緊張了一下,他看了看左右:「你小聲點。」

    李團結倒把聲音揚起來了:「你怕什麼?」

    齊流木壓低了聲音:「這種事情怎麼能大聲說?」

    李團結奇道:「什麼大小聲的,咱倆一沒偷二沒搶,有什麼可遮遮掩掩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偷情呢。」

    齊流木不再答話,他推著自行車快步走開,李團結追了上去,在後面晃悠,慢慢的,他走的就沒那麼快了。

    李團結看著他的背影,洗的泛黃的領口在夕陽下發著光:「你那麼不想別人知道?這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齊流木慢慢的走:「這是封建迷信。」

    李團結道:「你覺得這是封建迷信嗎?」

    齊流木搖搖頭:「我用我的眼睛看到了,怎麼會是假的。」

    「那就是害怕被發現了?」

    齊流木說:「也不怕,可是說出來沒意思,說了他們也聽不懂——我就是不想被韓書記教育。」

    李團結低沉的笑了:「偽裝成正常人的感覺一定不太好受。」

    齊流木沒再說話。

    李團結看了會他,隨口道:「走累了。」惡名昭著的凶獸哪裡會因為這點路累,藉故加餐而已。

    誰知齊流木停了下來:「我馱你回去吧。」

    李團結看了看他那個破自行車搖搖欲墜般的后座:「你行嗎?」

    「上來吧。」

    他還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在一個男人的後車座上吹風,野花野草的香氣隨著風略過鼻端,李團結一隻手攬著齊流木乾瘦的腰身,在晚風中倏忽的笑開了:「真有意思,我從沒這樣過。」

    齊流木以為他說的是坐車:「我也從來沒馱過人。」

    土路坎坷,他馱著個百八十斤的大男人,騎得有點費勁,不知哪裡磕碰到了石子,車身一歪,李團結長腿一伸支住了。

    他站了起來,齊流木輕喘著說:「你有點重。」

    李團結哈哈大笑了起來,正要擠兌他兩句,韓尚就在這時候出現了。

    他是一個暗下來的天色里小小的黑影,追了上來,只一句就破壞了所有的氛圍:「又出事了。」

    不知他把人叫到一邊嘀嘀咕咕了什麼,他走之後,齊流木臉上的表情就沒那麼放鬆了,雖然原本他也不說話,可心思還是在他著個同伴身上的。

    李團結忽然從他手裡奪過了自行車,齊流木道:「你幹什麼?」

    「騎車。」他邀請一句,「我馱你吧?」

    齊流木猶豫了一下,往後車座上坐了上去。誰知還沒做穩當,車座就猛的一甩,他重心不穩,摔了個重重的屁股蹲。

    李團結戲謔的看了眼他,腳下一蹬,自行車刷一下騎走了,很快就成為了原野中一個模糊的背影。

    齊流木站起了起來,看著那一騎絕塵的背影,拍拍屁股和腿彎上的土,追著那個背影往家裡走去。

    等到了家,他照常做菜,飯菜擺上桌,李團結就跟個大爺似的吃開了,等吃的差不多了,用筷子戳戳他的碗:「不生氣?」

    齊流木看了他一眼:「你性格確實有些古怪。」

    李團結笑了起來,他想到這句話之前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正道人士也說過,齊流木似乎與他們也沒什麼不同。

    齊流木收拾著碗筷:「不過,我很喜歡你在這裡。你說的沒錯,偽裝成正常人的日子確實不太好受,但是至少現在,我說的話你都懂。」

    …………

    祁景睜開了眼睛。夢境來的如此真實和具體,李團結的心境他甚至都可以窺探一二,感同身受一般。

    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看連續劇一般的回憶片段,醒了後也只是坐起來,對著空氣說:「你和齊流木到底什麼關係?」

    李團結在空氣中浮現出來:「你能看到我的記憶。」

    祁景道:「難道不是你故意讓我看到的?」

    李團結輕嗤一聲,他一向輕佻的神情中蘊藏著些陰霾莫測的東西:「我閒的沒事讓你看我的記憶幹什麼?我魂魄離體,寄人籬下,無法控制罷了。如果你能早日拿到摩羅,讓我們各歸其位,事情會好辦許多。」

    祁景沉默了一下:「我問你一個問題。」

    「說。」

    「回歸肉身後,你還會為禍人間嗎?」

    「不會。」

    祁景道:「此話當真?」

    李團結狡黠的說:「自然當真。」

    「你還有什麼選擇呢?難道真要我一輩子都待著你身體裡,像跗骨之蛆一般無法剝離?你就不怕我像寄生在陳厝身體裡的血藤一樣,慢慢的吞食掉你的全部?」李團結悠然自得,他好像料定了祁景不敢,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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