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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他回了自己病房,正好撞上小護士過來送藥,他這藥方是周炙開的,妥妥的黑暗料理,巫婆的毒藥水,偽裝成一碗中藥,得用煎的熬的。
陳厝把小護士攔住,低聲調笑了兩句,接過碗,噓了聲,把門開開一條縫給小護士看。
瞿清白照顧了他一宿,累的眼皮子打架,早就趴在他床邊睡著了。
小護士體貼的走了,陳厝端著藥進了屋,看瞿清白這姿勢有點扭曲,睡得不太舒服,又輕手輕腳的把人的鞋脫了,腿搬上了床,又蓋上被子才完事。
瞿清白太累了,一點也沒察覺,臉頰壓出了紅印子,呼吸酣沉。
他睡得跟個豬似的,好像無憂無慮,事都進不了他的腦子裡,陳厝看著他的睡顏,心裡也鬆快了點,嘴角掀起一點弧度。
其實他這些天過的也不好,再沒心沒肺,刀懸在頭上也不會毫不在意。如果詛咒不解,他現在過得每一天生命都在倒數,幸好他還有這些朋友,有瞿清白這個看著就有意思的活寶。
總會變好的。他想,拿起藥碗,一仰頭就灌進了肚子裡,面色平靜了半晌,忽的一吐舌頭。
真他媽苦。
…………
祁景的養傷日子過得還算平靜,他雖然流的血看起來嚇人了一點,頸動脈卻沒被咬斷,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出院的時候瞿清白在隔壁收拾東西,陳厝去撩護士小姐姐了,他的病房門被推開,江隱走了進來。
這些天他每天都過來,比周炙這個醫生來的還勤,但兩人之間幾乎沒什麼對話,江隱還是個鋸嘴葫蘆,不同的是祁景的嘴巴也閉緊了。每天江隱就在這幫他看著輸液換藥,削蘋果送飯,雖然什麼都不說,這番舉動也算得上無微不至了。
現在,他手裡拿著一條深灰色的圍巾,遞了過來。
祁景的目光從他手上的圍巾慢慢移到他的臉上,眼神微冷,抿著唇沒說話,也不去接。
他心裡還憋屈著,其實就是個賭氣。
僵持了半晌,江隱的手放了下去,祁景轉身穿上了外套,把已經收拾好的書包拉鏈拉上了。
眼看他要拎包走人了,江隱忽然拉住了他,有些強硬的把圍巾套到了他脖子上。
他伸長胳膊把圍巾饒了一圈,把那圈雪白的繃帶掩上,說:「傷口會被風吹到。」
祁景本來態度都軟下去一點了,又見他動作頓了一頓,接了一句:「……新的。」
意思是他沒用過,不用有牴觸。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祁景的火挑起來了,他也不知道那種莫名其妙的不爽是什麼,忽然一扯圍巾,把纏的厚厚的傷口亮出來:「這不是你咬出來的嗎,假模假樣的關心什麼?」
江隱看著那繃帶,又看看他,祁景看出他眼底有壓抑得極深的什麼,他越忍耐,他就越想用尖銳的語言刺破那層偽裝,惡劣中帶著扭曲的快意。
祁景深深看著他,忽得一把扣住了他的後腦,拉到自己頸間。江隱的臉埋在那柔軟的針織物中,鼻尖嗅到一絲極微弱的血腥氣。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祁景低聲道:「江隱,你還想要嗎?」
江隱抬起的手原本是想推開他,可是祁景的每一絲味道,連同聲音和呼吸都在吸引著他,這樣近的距離,定力如他,也由推變抓,緊緊的揪住了他一側衣襟。
那隻手骨骼突出,蒼白的手背上透出病態的青色血管來,祁景注意到他在發抖。
他又重複了一遍:「想要嗎?」
江隱好像在做什麼極為困難的選擇,手上又像要推拒又像要拉進:「祁景……」
他的聲音像是在囈語,祁景心裡一動,把他的臉頰更深的埋入脖頸,卻被猛地推開了。
江隱如夢初醒,呼吸也不穩,祁景退開了一步,哼然一笑:「怎麼了?」
江隱語氣沉沉,警告意味濃重:「別招惹我。」
祁景深深的看著他,兩個人間的火藥味一觸即發。
忽然,一道弱弱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小護士站在門邊,滿臉壓抑的好奇和八卦,「那個,辦完出院手續了,你們可以走了。」
她身後還有瞿清白和陳厝,瞿清白滿臉坦然,陳厝則一臉的不忍直視。
小護士交代了兩句就走了,臨了還給陳厝拿了兩紙包中藥,人進人出,祁景和江隱一人站在一邊,不知什麼時候相隔了好像一萬八千里,最終還是江隱先出了屋子。
祁景還在要去拿包,被陳厝從後面一拍肩膀:「別找了,江隱背了。」
他摸摸下巴,試探道:「人家這一天到晚給你削蘋果送圍巾背書包的……我怎麼感覺江隱是把你當女朋友寵呢?」
祁景冷冷瞥了他一眼:「別瞎說。」
陳厝看了眼跟著江隱出去了的瞿清白,把祁景拉過來小聲道:「說真的,要是江隱真想吃你這塊唐僧肉,你自己也小心點,不避著也就算了,還見天的勾引人家,找死啊?」
祁景嘖了一聲:「我怎麼覺得你話這麼怪呢。行了,我心裡有數。」
出院後當然是回學校,祁景沒打算回家一趟看看,一來他爸媽都是空中飛人長年累月的不著家,二來他也不想讓祁老爺知道他受傷了。老人家在雲台山就受了不小的驚嚇,沒必要再把他拖到自己這灘渾水裡,為他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