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
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包括之後賠錢道歉,學校通知了家長也沒來,沈悅聽說過祁景家裡父母都是經商的,空中飛人,一刻也不得閒,最後還是祁老爺出的面。祁景被他爺爺領進病房的時候,指骨上還帶著血,就那麼站在床邊看著他,用一種——不甚清醒的目光。
很難形容那種眼神,如果非要說大概是蓄勢待發。沈悅被他看的身子都在抖,就像面對著一個力量差異懸殊,隨時會撲上來的野獸。
那時候的祁景太邪惡了,邪惡,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用這個詞,但他知道他從來沒有那麼慫過,沒等祁景道歉他就說了沒關係,話音剛落的時候冷汗滑過額角。
這直接導致了他怕祁景,一看人來就嘟囔了句什麼,大概是咒罵,灰溜溜的走了。
祁景把帳篷換了個邊,防止磕到江隱,問:「那孫子和你說什麼了?」
江隱平鋪直敘的回答:「他問我大家都搬東西,為什麼我不搬,難道鴨子做久了比女的還嬌弱。」
祁景拳頭立刻攥緊了,就要把帳篷撂下,江隱扶了一把:「別放。」
他轉身就要去找人,江隱又拉住:「別走。」
祁景挫敗的轉過身,肩膀都耷拉了下去:「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江隱:「彆氣。」
祁景:「……」
他繼續往前走去,祁景只得跟上,因為剛才的爭執,他們已經落後了一些大部隊,瞿清白往後看了一眼,又被陳厝一臉瞭然的把頭按了回來,讓他別打擾人家說話。
祁景眉頭皺的都有點猙獰:「他那麼說你,你都不生氣?你到底是修佛的還是修道的,你告訴我你心裡是不是默念著般若波羅蜜心經呢?」
江隱:「沒什麼可生氣的。這事擱在別人耳朵里都不夠光彩。」
祁景不明白一個人怎麼會因為這樣毫無來由的傳言就這樣惡意的揣測和誹謗另一個人,他一想到在自己了解之前江隱就被全校瘋傳過做援交和出入同性酒吧的事,就很不舒服。那時候他沒有被李魘陷害,可能只是一個人拍下了他的照片,出於獵奇和八卦的心態傳到了網上,為了博眼球瞎編了一通見聞,經過傳播和渲染,就輕而易舉的塑造出了這樣一個不堪入目的角色。
沒人真正見過江隱,沒人想去求證這新聞的真實性,只是因為這個消息足夠勁爆,這個瓜吃的足夠香。也許對別人指指點點有種魔力。
祁景是想鄙視這些人的,可是他意識到自己沒資格為江隱抱不平。容易被煽動的又豈止他們,他最初對江隱的印象很差,還不是來源於耳濡目染的新聞。就算是沒有這些新聞,他可能也會看不起江隱,單純因為他的衣著平平無奇,氣質陰鬱,看起來就不太順眼。
他是用眼睛,用耳朵來看人的,而不是心。
他現在知道江隱有多可靠多厲害,知道他冷漠下的惻隱之心,知道他陰鬱表面下永不熄滅的機動力,在祁景眼裡,他應該是光,是希望。
祁景應該慶幸他不在意,這樣卑劣的自己才能免於一劫。
他深吸了口氣,就聽江隱又說:「何況,沈悅還恐同。」
祁景一愣,恐同?想想確實挺像,沈悅也沒和江隱說過兩句話,哪來那麼大的惡意。
可是轉念一想,他一句話差點脫口而出——那你是嗎?你是喜歡男人的嗎?你是……喜歡我的嗎?
說實在話,祁景有點被他搞糊塗了。每當他要否定自己,江隱又會讓他心裡懷疑的火苗死灰復燃。
可是他問不出口。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真奇怪,好像兩種結果都不是他想面對的。
兩人間的氣氛變成了安靜的沉默,難得呼吸到的新鮮空氣讓他放鬆了下來,陳厝和瞿清白又過來同行,聽他們倆拌嘴,祁景的心情又輕快起來。
東西重,祁景和陳厝身上都出了些汗,瞿清白看起來瘦弱,居然健步如飛。
陳厝問他,他眼睛盯著前面,隨口道:「嗨。這有什麼,我們門派就在山上啊。」
陳厝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女生們走在前面,背影窈窕,說說笑笑。陳厝心裡咯噔一下,這小子不會思春了吧?……等等這都冬天了啊!
祁景拿眼去看江隱,呼吸不亂,腳步不停,一身輕鬆的樣子,嘴上就閒不住:「江真人,我這麼累了,你都不幫我一下?」
江隱:「怎麼幫?」
祁景笑著亂說:「咱倆換一下唄,我幫你背包,你幫我扛東西。」
江隱居然也說:「真的要換?」
祁景一愣,就聽他繼續說:「我怕你累著。」
祁景挑眉:「一個包而已,你也太小看我了。」
江隱把肩帶移動了下,示意祁景試試重量,祁景伸出一隻手一掂,心就跟手似的往下一沉。
他滿面詫異,去看江隱,就見他的深黑的眼裡划過一道微不可見的笑意。
祁景的心漏跳了一拍,眼睛一眨,好像不敢看,又想看。他用語言含混了過去:「你背什麼了?這麼重。」
江隱說:「豎琴。」
祁景才想起來所謂豎琴就是他那把黑沉沉的弓,只有在荒山闖鬼群的時候見他用過,還只是一閃而過,沒想到這麼有分量。
他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你不是來玩的?」
第79章 第七十九夜
江隱摸了摸他的包:「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