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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他在李魘身上開了兩個洞,幾乎把一個人弄死,因為他一句話要廢掉他的子孫根……好像,有點太過了。
他並不似以往的暴躁和失控,在剛剛,他是清醒的,又覺得一切是理所當然的。
直到現在,他看著李魘,心底的最深處,還在嘈嘈切切著幾個字——
他活該。
…………這對嗎?
祁景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不遠處的車上忽然傳來了瞿清白焦急的吼叫:「你們快過來!陳厝,陳厝他——」
第72章 第七十二夜
祁景和江隱對視一眼,立刻跑向車子,就見瞿清白半個身子探入車后座,被他按著的人一雙長腿痙攣般踢蹬著,狀似瘋狂。
祁景探入車內,一眼望去,驚的腦海里只有一句話:這是什麼東西?
陳厝還是陳厝,但他的狀態太不對勁了。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像電影裡被什麼喪屍病毒感染了,現在處在變異階段,他眼神空洞,全身都在痙攣和顫抖,骨骼咔咔作響,祁景幾乎按不住。
最重要的是,他的皮膚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紅,那顏色越來越濃郁,好像他薄薄一層皮膚下毛細血管都爆裂了,奔涌的血液像是要滲出來。
瞿清白顫抖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檮杌墓里……難道這事還沒完?」
祁景被陳厝胳膊肘懟在臉上好幾次,鼻血都要被打出來了,費力道:「拖下來……把他拖下車來!」
車裡空間太小,不好制壓,江隱拖著他的腿,瞿清白抱著他的頭,幾個人把陳厝搬了下來,又被他不斷掙扎的動作帶倒一片,狼狽不堪。
江隱:「這可能是上次下墓的後遺症。血藤不知道對他做了什麼,把種子埋進他身體了也說不定。」
那兩人都被他這個猜測嚇的毛骨悚然,祁景在心裡哀嘆一聲,我苦命的兄弟啊!
瞿清白口中喃喃:「怎麼辦……怎麼辦?哦,血藤也是種邪穢,可以鎮壓的,我們布陣!」
江隱點了點頭。
此時,陳厝的血管看起來已經開始在皮膚下亂竄了,一鼓一鼓的爬蟲一般,臉上,身上,都像有什麼東西急待破土而出。
祁景真怕他就這麼像某種修仙小說里一樣爆體而亡,他焦急又不知所措,只能大力按著陳厝的手腳,那張血紅色的臉流露出極度痛苦的神色,陳厝忽然大吼了一聲:「啊———」
他好像找回一點神志,牙關咬的頰側堅硬的骨骼都浮現出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操!……你們殺了我吧!」
祁景儘量把他的臉掰過來,讓他不至於在激動下咬到舌頭:「陳厝,忍耐一下,馬上就好了,聽話,忍一下!」
瞿清白和江隱在旁邊忙亂,江隱把小鐵盒都挖空了,硃砂不夠,就著地上的血畫,瞿清白頭也不抬,顫抖著手布陣,他怕自己一抬頭,心態又要崩了。
畢竟陳厝的狀態,實在太可怕了。
他們好像都回憶起了陳琅,一個朋友死在自己眼前的感覺,誰也不想體會第二遍。更何況這是陳厝!
正在緊張關頭,祁景忽然感覺顱頂一股寒氣,好像一陣陰風吹過,把他本就冰涼的胸膛吹透了。
他若有所覺的抬起頭,在月色下,公路的盡頭立著一個人。
說是人不太準確。應該是一個白衣飄飄的鬼魂,一個面目俊美邪氣的男子。
「……李團結?」祁景喃喃道。
好像饒了一個怪圈,十幾天前檮杌墓里的那個噩夢,又回來了。
李團結慢慢走近,明明是魂魄形態,他的臉龐還是那樣清晰,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又是你……」祁景惱恨道,「又是你!是你搞的鬼!」
李團結說:「你怎麼隨便冤枉好人呢?你的朋友是被血藤寄生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祁景深吸了口氣,直擊重點:「你能救他?」
李團結道:「不能。我可以剷除血藤,他必死無疑,要想活下來,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祁景咬牙道:「那你和我廢話什麼?愛哪兒去哪兒去!」
李團結抬頭,幽幽道:「我也只是看今天月色剛好,出來溜溜罷了。」
他負手走了兩步,對比起他們這邊的兵荒馬亂,他當真是閒庭信步一般。李團結忽然回頭道:「你就不好奇我是誰?」
祁景冷冷道:「你不過是個附在我身上的鬼,總有一天我要把你揪出來,讓你早日升天。」
李團結哈哈大笑:「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你怎麼就聽不進去呢?我和你是一體的,要是我魂飛魄散,你也就死透了!」
祁景並不理他,可這人竟像有使空間靜止的能力,或者說從他一出現,祁景所在的空間就不是現實了。他身下的陳厝一動不動,江隱和瞿清白都凝固成雕塑。
祁景說:「我和你不一樣。我是人你是鬼,你不過是附身。」
李團結在他面前蹲下來,直視著他的眼睛:「那你為什麼不敢讓江隱知道我的存在?」
祁景呼吸一窒。
他說中了,祁景不敢讓江隱知道。他不懂這個魂靈的存在意味著什麼,他不是不相信江隱,他是連自己都不信。因為,因為……
「你不是齊流木的詛咒。」他說。
那鬼笑了,他蹲在祁景身前,好像一張雙面鏡,映出兩張神情各異,卻一樣俊美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