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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大概那人也不想弄死人,傷了腿走不了也麻煩,子彈射在了大臂上,衣料被鮮血泅濕了一片。
瞿清白撲了過去,用顫抖的手壓緊他的傷口,換來陳厝從胸腔里擠出來一樣嘶啞的咆哮和呻吟。
計程車司機被嚇的抖如篩糠,在這個關頭做了個最錯誤的決定。他尖叫著扭頭就跑,那人槍口一轉,嘭的一聲,司機倒在了公路上,月光照亮了他身下蜿蜒的小溪般的血。
祁景滿手滿眼都是血,他看著這個瘋狂的殺人犯,恨得眼睛都紅了:「你!!」
那人用槍晃了他們一下:「現在你們知道我不是開玩笑的,老實點,都給我上車,不然我請一人吃一顆槍子!」
祁景五指攥緊又鬆開,終於還是扶著陳厝往車上走。那人舉鞭趕苦役的官兵一樣監視著他們,黑洞洞的槍口比任何鬼怪都滲人。
祁景感覺手下的皮膚冰涼,陳厝因為失血在不自覺的發著抖,低聲問了句:「還行嗎?」
陳厝勉強回答:「還……還行。我就……一個問題,為什麼總是我?」
那人往祁景後腰猛踹一腳:「嘀咕什麼呢?你們哪個會開車?」
見沒人回答,他的表情越發暴虐,因為過敏而生出的紅血絲在月色下有些猙獰:「問你們話呢,再不說用不用我再給他一槍?」
陳厝倒吸一口涼氣:「又關我什麼事了……都會開!駕照……要不要啊?」
他傷口劇痛,火一般燎遍全身,說幾個字喘一口氣,瞿清白緊握了下他的手,悄聲道:「你省省吧,都這個時候了,還……」
陳厝聽他語調,還以為又要哭了,誰知從汗水淋漓的眉眼間看過去,瞿清白雖然臉色蒼白,但一點淚意都沒有。
他忽然說了句:「我來開。我會。」
那人一推他:「前面去!」隨後他揪過受傷的陳厝,粗暴的把他的領帶扯了下來,這傢伙忒騷,今天穿的是個俏生生的小西裝。
他對陳厝說:「把他手捆上。」
陳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大哥,我可是傷員……你自己干不行嗎?」
那人冷笑:「你當我傻?我捆他的時候你偷襲怎麼辦?少廢話,動手!」
祁景說:「不用費力,我自己來。」他一雙狼一樣的眼睛陰狠的盯著那人,把領帶在自己手腕上饒幾圈,用牙齒咬緊了。
那人試了試,見他真的毫無保留的系了死扣,領帶都勒進了肉裡面,有點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陳厝被推進了後車座,他的傷口雖然被簡單的包紮了一下,還是能感覺血汩汩流出,頭越來越暈,腦袋發著脹,耳邊聽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完蛋了……他迷迷糊糊的想,我恐怕是要交代在這了……
祁景是後一個被推進來的,推他的時候那人揉了把他的屁股,不無淫邪的在他耳旁說:「等辦完了正事,爺再來好好炮製你。」
祁景眉毛都沒動一下,他的眼睛在黑夜裡發出一點幽光,眼睫下壓低的目光像在看一個死人。
第71章 第七十一夜
車重新發動,那人把他們看得死死的,陳厝額上大汗淋漓,看著眼神都要失焦了。
他每分每秒都在不要錢似的流血,可車裡的氣氛卻那樣安定,罪魁禍首是漠不關心,祁景只盯著他被綁住的手看,瞿清白的車開的也很穩。
被無限拉長的時間裡,祁景忽然問:「到了這個地步,你總該讓我們知道一下你是誰吧?我們死也死的明白些。」
那人哼了聲:「說了你們也不知道。爺爺的名頭可是響噹噹的,也就你們這些行外人聽了還一頭霧水,一個個呆頭鵝似的,看著就來氣。」
祁景說:「你叫千面佛,是因為你易容的手段?」
「沒錯。」那人看了他一眼,「白澤不是也會嗎?」
「……是。」
那人又有些自得的說:「但他自然比不過我。我千面佛李魘在道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易容的手段比他高明千百倍,就是我面對面的站在他面前他也認不出來,我卻能把他的臉一眼看穿。」
「哦?真的嗎?」祁景陰森森的說,「可是我在你面前裝了這麼久,你怎麼一點也沒看出來呢?」
李魘大驚失色:「你——」
他一手先摸上了車門,另一隻手就閃電般去揪祁景的麵皮,這一下要讓他抓實了,祁景的臉都能扯下一層皮來。
他眼疾手快的攥住了李魘的手,一張臉無悲無喜,竟和江隱平常的神色如出一轍:「千面佛李魘……原來也不過如此。」
李魘驚疑不定,他這才發現祁景早就掙脫了綁縛……他是怎麼做到的?在那事關生死的一瞬間,他忽然難以判定祁景話語的真假,他一隻手已經把車門推開了寸許,夜風呼啦啦的灌進來,吹得他身上心底都一片冰涼。
正在這時,車身忽然猛的一甩,好端端的忽然來了個漂亮的漂移,李魘被這一下直接甩了出去,祁景及時收手,沒有被連累。
瞿清白終於喘出一口氣來:「成了嗎?」
「成了。幹得漂亮!」祁景扶著椅背,從車窗往後望,忽然說,「停車!」
瞿清白一個急剎,又穩又准。
陳厝斷斷續續的說:「小白……沒想到,你還是個老司機……」
瞿清白也有些得意:「別看我是修道出身,我們門派也緊跟時代的步伐,我在家裡開的是大卡……」他忽然感到有點不對,一回頭,「……陳厝,陳厝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