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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他不敢上前,死死抱著自己的頭,瞿清白趕緊過去,掩住他的眼睛:「別看了,別看了。」
陳厝抓著他的衣襟,在他懷裡細細顫抖,他不知道這是血緣關係還是共情的結果,悲痛,恐懼,強烈的不真實感在他心裡翻攪著,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隨後的事在所有人心中都不甚清晰,太混亂了,兩具屍體,無數條人命,都要一一安葬超度。
忙亂像一片片的海浪,把記憶的細沙沖刷的模糊不清。
齊妍茹姐弟離開的時候,對祁景說:「既然陳山前輩已經承認你就是齊流木的傳人,也就沒我們什麼事了。祝你好運吧。」
齊妍茹好像特別崇拜白澤,她去向江隱要了電話,祁景不知道江隱給沒給,他在心裡說服自己,不會的,江隱那麼注重隱私,怎麼會把聯繫方式給出去。
瞿清白一直擔憂龍門派的人怎麼沒出現,後來才在雲台觀中的一處小房子中找到了他們,原來瞿三聚和門人因為識破陳真靈的陰謀被他關了起來,所幸沒有大礙。
瞿清白淚眼汪汪的撲在瞿三聚懷裡的情形,讓眾人看了直牙酸。
陳厝因為要處理後事,留了下來。原本十一假期已經過去很久,他們已經不知道逃了多久的課了,他讓祁景他們先回去,可他們一想,逃幾天不是逃,破罐子破摔吧。
再說此時的陳厝,確實很需要人陪伴。
雒驥要先走,他臨走前把江隱叫了出來,兩人相對無語了一會。
雒驥說:「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還要繼續嗎?」
江隱:「嗯。」他想要的,遠不止一枚大印。
雒驥伸了個懶腰:「行吧,我也沒立場攔著你,保重吧,希望我下次見到你的時候還全須全尾。」
江隱說:「你也是。」
他走出兩步,忽然回頭道:「雒驥,僱傭你的人是誰?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雒驥神色一僵:「你還真會破壞氣氛。」他忽然一笑,「阿澤,我問你,艷骨去哪了?」
江隱默然不語。
「被你吃了,對不對?」
「……是。」
雒驥說:「表面說著讓人家走,實際上卻悄悄把她生吞活剝了,你真可怕。生啖鬼魂,是為鬼修,江隱,你說如果你那群小孩知道你真正的樣子,會不會嚇的哭出來呢?」
江隱神色並無什麼起伏:「雒驥,你知道如果不這樣,我撐不下去。」
雒驥聳了聳肩:「我懂。所以你也得體量我的難處,我這種人,只認錢不認人的,我有心和你交朋友,可是我不能,你懂嗎?」
江隱並沒有接他的話茬。
他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你覺得祁景怎麼樣?」
雒驥稍加思考:「很有膽量,心地太好,有點蠢……是個好苗子。」他笑道,「怎麼,你很中意他?」
江隱說:「你知道我最喜歡他什麼?」
雒驥搖頭。
「他有我們都沒有的東西。」
雒驥回想起地下那一幕,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說:「你對人家小孩好點。」
雒驥走後,江隱回了雲台觀,正見祁景從靈堂里出來。他們都從未見過這樣披麻戴孝,扶靈哭喪的場景,滿目都是白,好像這天地間所有彩色都沒有了,實在讓人壓抑。
祁景示意江隱,陳厝還在靈堂裡面。兩人出雲台觀找了個地方,在山清水秀間,祁景終於感覺自己能順當的呼出一口氣來。
他現在很有抽菸的衝動,忽然聽江隱說:「陳琅。」
祁景:「怎麼了?」
江隱說:「關於陳琅,有件事我一直沒說。」
「……其實不久前我曾悄悄把過他的脈,脈象有表無里,散漫不收,已是大限將至之象。他下墓之後,精神狀態異常激動,興奮,很可能是迴光返照。」
祁景直了直身子,面色有些發白。如果他早就知道陳琅已經無可救藥,絕對不會像江隱一樣平靜。
他們是滿懷希望的進來的啊。
江隱繼續說:「陳琅應該也知道的。就算找到檮杌的屍身,他也來不及煉出三清丹了,他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說過,他堂兄陳亭死於二十一歲,他剛好也二十一歲……過兩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祁景恍然大悟:「是那個詛咒……原來早就註定好的……他活不過二十一歲!」
江隱的目光不知道看向哪裡:「推動他去死的不是檮杌墓里的某樣東西,而是陳家人的宿命。」
祁景感到胸腔一陣翻攪,他平復了半天情緒,終於得出一個結論:「不能告訴陳厝。」
「嗯。」江隱點頭,「但總得有個出路。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祁景一拳打在了樹上:「……這都什麼事兒!」
江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告訴你,是不想讓陳厝一個人背負這些。他遲早有一天會明白,那時候,你,我,我們,就是他最後的稻草。」
祁景看著他的眼睛,啞聲道:「好。」
喪事終於辦完,在雲台山待的日子長的好像過了一輩子。祁景對這裡又熟悉又陌生,又想離開,卻又生出些矛盾感。
離他們在校園裡學習打球,喝酒泡妞的日子好像很遠很遠了,遠的像上輩子一樣。
雲台觀不能無主,但陳家人死的都差不多了,陳厝只能掛名一個掌門,雖然他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底下人也一萬個不服氣。好在有祁老爺的人脈幫助打點扶持,副掌門管理各類事務,一時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