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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雒驥微微挑眉:「這是……陳山?」

    陳山的出現,讓僵持的局面出現了轉機。

    他有些譏諷的笑了笑:「陳真靈,沒想到我的腿還能走路吧?如果我不裝的像一點,又怎麼能讓你放下最後的戒心,確信我就是一個又老又痴的廢物了呢?」

    事已至此,陳真靈無話可說。他張了張口,只問了一句:「你是怎麼出來的?」

    陳山嘆道:「我雖然生了個不成器的兒子,孫子卻還是有出息的。如果不是小琅放走了我,我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逃脫。」

    瞿清白的眼睛又有些濕潤了,他剛才就想起來了,陳琅在出地宮之後離開他們去做了一件事,恐怕就是去救陳山了。

    陳山環顧一圈,問:「孩子們,小琅呢?」

    陳厝喉嚨有點梗:「他……他……」

    陳山一抬手,嘆道:「不用說了,我知道了。可惜我那孫子,天資聰穎,勤奮過人……陳真靈,我只恨自己怎麼生出你這個孽畜,就是殺十個你,也抵不上我孫兒的一條命!」

    陳真靈咬牙道:「我只不過是想活命!爹,今天我跟你說句心裡話,我從來都看不起你!你倒是大義凜然了,人人都誇讚你們,第一代守墓人,高風亮節,捨己為人,好不光鮮!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想過你的妻子孩子,子孫後代?我不想死,僅此而已!」

    他周身已經出現了絲絲黑氣,祁景原本以為自己看錯了,可見其他人都恐慌的退開,才知道陳真靈身上的鬼氣已化為實質。

    江隱道:「他走火入魔了,退開!」

    陳真靈的麵皮好像一瞬間被吸光了陽氣,由紅潤飽滿變得青黑乾癟,緊緊的貼在顴骨上,眼眶暴突,與電影中的喪屍極為相似。

    在他身後,黑霧四起,鬼哭狼嚎,一個個魂靈掙扎著從他身體擠出來,或悲或喜,或尖叫或大笑,怪象叢生,令人不寒而慄。

    江隱搶過一名弟子身上的佩劍,當先沖了過去,對瞿清白道:「馬上去布四方鎖魂陣!」

    瞿清白重重點頭,他知道鬼修暴走後是多麼恐怖的狀況,像陳真靈這種不知道吞噬了多少鬼魂的人,連四方鎖魂陣都不一定能困住……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只有相信江隱,全力一搏了!

    他大聲道:「還有點良知的同道們,都跟我過來布陣!」

    齊妍茹齊言路姐弟對視一眼,都跟了過去,還有三星觀的人,在王老三的帶領下也紛紛拿出法器,跟著瞿清白布陣。

    祁景原本要跟著江隱,卻見他邊跑邊回頭道:「照顧好你爺爺!」

    祁景一驚,猛然想起祁老爺原本是離陳真靈最近的一個,他趕緊用目光焦急的搜尋,可混亂中一時難以看清。

    江隱在跑動中躍起,他的動作極有張力,簡直像顆被彈射出去的炮彈,無論是起跳的弧線,還是飛揚的衣角,都在彰顯著他這一擊的力量,可是——

    陳真靈忽然大吼道:「都住手!!」

    他烏黑乾枯的爪子緊緊掐在祁老爺脖子上:「誰敢過來一步,我就掐死他!」

    江隱的動作驟然中斷,他收勢不住,跌落在地,滾了一圈。

    祁景目眥欲裂:「你別動他!!」

    陳真靈發出桀桀怪笑:「把陳厝交出來,我就不動他!」

    陳厝臉色慘白,雒驥直叫道:「大哥了,你還想著這事呢?你腦殼有什麼毛病,怎麼還帶迴響的呢?你弄死你兒子也不能長生不老,你清醒一點!」

    陳厝忽然上前一步:「我過去,你別動祁老爺!」

    雒驥拉住他:「你瘋了你?」

    祁景陷入兩難,他胸腔中兩股力量在拉扯,恨不得大吼一聲,讓所有這些破事都去他媽的!

    忽然,一聲悽厲的長叫劃破了天空。

    陳真靈睜大了乾枯的眼睛,艱難的回頭,就見陳山正半伏在自己身後,老人鬚髮皆白,飄然欲仙,把一柄桃木劍狠狠捅進了他的胸膛!

    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挪過去的,只看見他渾身罡風大盛,鬼氣和靈氣在進行無形間的拉鋸,陳山大吼,聲若洪鐘:「我自己造的孽,還要由我自己親手結果!陳真靈,為父就陪你走這一遭!」

    陳真靈滿面不甘和怨恨,他已不成人形,淒聲長嘯,他鬆開了祁老爺,一把掐住了陳山的脖子。

    父子成仇,兄弟反目,不過如此。

    陳山的喉嚨發出了可怕的響聲,他卻用瞪大充血的眼睛示意,任何人都不要過來。

    江隱,祁景,瞿清白,陳厝,雒驥……連同在場的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威嚴的老人,第一代守墓人,和自己的兒子同歸於盡。

    陳山的喉嚨已經變形,他的眼神開始空茫,頭慢慢轉向了祁景。

    他好像在透過空氣看什麼,臉上出現了十分勉強,卻那麼不一樣,青澀而年輕的笑容。

    他用嘶啞的氣聲,用口型說:「齊……流……木……」

    祁景呆住了。連同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最後一個重磅消息砸懵了。

    鬼氣漸散,還和鬼魂搏鬥的道士們停下了動作,他們看到,陳山和陳真靈齊齊倒在了地上。

    他們的死相都不太好看。

    第64章 第六十四夜

    祁景趕緊去扶祁老爺,老人家雖然身子骨健朗,也受不起這樣的驚嚇。

    陳厝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他看著自己親生父親和爺爺的屍體,想哭都哭不出來,乾嚎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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