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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祁景這才松下一口氣來。

    雒驥說:「你把血藤牆撕開後,我們才發現那牆背後竟然是空的,有一個小碼頭似的橋伸出去,盡頭綁著一隻小船。我們也沒什麼出路,就上船了。」

    祁景心想,這發展也太令人費解了。他們以為到了地心,實際上還有一條河,也不知道這條河通向哪,會不會回到墓室里去?這哪裡是墓,分明是個挑戰人想像力的迷宮嘛。

    他問了一圈,最後才看向江隱,他心裡有愧,目光也不看他,半晌發出狗崽子叫似的一聲:「……對不起。」

    江隱把枕麻了的腿動了動:「無妨。」

    祁景看著他那張該拿來做填空題的臉,忽然懷疑起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知道我是為了什麼道歉?」

    江隱從善如流的說:「為了什麼?」

    祁景氣悶,半晌才咬牙道:「我不該那樣說你。我知道你盡力了。」

    江隱:「無妨。」

    他仍舊是這兩個字,好像他多問這幾句都是廢話。祁景胸口一股氣上不去下不來,他真想讓江隱說點別的什麼,罵他也好嘲諷他也好,不要這樣……無所謂。

    他有點鬱悶——好像江隱總能讓他鬱悶,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把目光移向了水面。

    黑洞洞的睡眠讓人望之生寒,他隨口問道:「咱們這是往哪走?」

    還沒等別人回答,他就猛的覺得不對勁來,不對啊,這裡又沒人划船沒人撐篙的,船怎麼在自己走?

    雒驥說:「我們也不知道。反正一上這船,它就自己動了,愛哪兒哪兒吧,倒省事了。」他說著就打了個哈欠,一副隨遇而安的樣子。

    瞿清白是真的不理解他這麼瀟灑的人生態度,總想討教一二:「你真的不害怕嗎?」

    雒驥說:「怕有用嗎?小朋友,所有恐懼都是來源於你的內心。你怕死,所以才會瞻前顧後,像我們這種腦袋別褲腰帶上,有今天沒明天,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杆司令,真的不吝這個。連死都不怕,你說我還怕什麼,對吧?」

    瞿清白聽著也有道理,半晌才回過彎來:「誰跟你『我們』啊?」

    雒驥笑了,一指江隱:「那不是。」

    江隱看了他一眼,看樣子眼皮子撩起來都犯懶。

    雒驥說:「你也別想著學習哥哥我了。一個吃穿不愁的小少爺,有爹媽疼著師兄弟寵著,漂亮姑娘喜歡著,學我們幹什麼?聽話,走過這一遭,能活著出去,下次就別來蹚這灘渾水了。」

    他一口一個我們,好像只有他和江隱才是一類人,祁景聽的火起,直直的盯著水面,像要把水面瞪出一個窟窿來。

    猛的,他好像瞧見了什麼東西。

    第一眼,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第二眼,他確定了,那扒在船底的,絕對是人的五根手指!

    祁景背上都滲出冷汗來,他再仔細看去,透過水麵薄弱的光線,他清晰的看到,水面下有一張頭髮稀疏,奇醜無比的人臉!

    那人臉似乎感到了注視的目光,緩緩抬起,兩隻橙黃的眼睛發著淡光。

    ……就是他媽的生物變異被輻射過的東西也長不成這狗德行,祁景一嗓子就要嗷出來,一隻手忽然伸過來按住了他的嘴。

    祁景眼睛瞪的像兩顆杏,睫毛撲閃撲閃的,那是他被嚇到的表現。

    主要是,這玩意長的太他媽丑了啊!!

    江隱「噓」了一聲:「仔細看。」

    他的手放了下去,祁景深吸了口氣,冒著眼瞎的風險又一次看去,越看越熟悉,他眯起眼再往下看,果然,那東西的下半身是一條長長的魚尾。

    這是他們在地下宮的湖裡遇到過的怪魚!

    江隱說:「不要聲張。嚇著他們,反而亂了章法。」

    祁景看那怪魚竟然沒有傷人的意思,反而盡心盡力的為他們推著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船能自動行駛是因為這個。

    祁景小聲道:「為什麼他們幫咱們推船?」他可沒忘記那魚怎麼兇猛嗜血的,還把江隱的腿咬出五個大洞來。

    思及此,他不禁看向江隱的腿,真奇怪,他怎麼做到動作如此靈活的呢?

    江隱說:「問題在於這艘船,不是咱們。也許那怪魚一看船吃水就會自動開始推船,他們也只是這個機關墓的一小部分機關。」

    祁景明白了。他扯了江隱一下:「我看看你的傷。」

    江隱動作好像頓了一下:「不用。」

    祁景堅持:「我看看。」

    江隱很生硬的拒絕了。

    祁景忽然感覺到了不對。他二話不說,一下子拉起了江隱的褲腳,那小腿上竟然什麼都沒有,平滑如初。

    祁景悚然而驚。

    這個疑惑一直徘徊在他心裡,在整個下墓後的全程,他偶爾就會想起,江隱不是還有傷嗎?他怎麼一點也沒表現出體力不支的樣子?

    原先,他敬佩江隱能忍痛,是個爺們,可現在……

    他猛地站起來:「你是誰?你不是江隱!」

    江隱也站了起來,他忽然嘲諷般的一笑。那一笑好像在他完美的臉上撕開了一道口子,從裡面鑽出完全不同的一個人來。

    「你以為我是誰?」「江隱」哈哈笑道,「你以為我是誰!哈哈,蠢貨!」

    祁景真希望這只是江隱在演另一場戲,可他知道不是。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再看去,船里的情形又大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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