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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血花飛濺,他這一下竟然硬生生把那東西的胳膊扯了下來,不多時那殘肢就在他手上化成一灘肉泥,祁景厭惡的把骨頭扔了出去,在水裡涮了涮手。
低頭的瞬間,祁景忽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歌聲:「殺個雞,我不依/殺個鵝,請舅婆/舅婆在屋裡梳腦殼/請舅公,舅公在屋裡爬煙囪/請爸爸,爸爸在屋裡掃渣渣……」
祁景大驚道:「那個鬼童沒有死!」
陳厝嚇飛了:「你在說什麼??」
祁景:「歌聲!你們沒聽到歌聲嗎?他還在唱歌!」
瞿清白側耳聽了一會:「沒有啊,沒有人在唱歌!」
祁景:「怎麼可能,我明明……」
他的話忽然頓住了。從水面的倒影中,他忽然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個人是他,但又不是他。半張臉上的黑色花紋,似笑非笑的表情,肩上趴著一個眼瞳漆黑的娃娃,小嘴一張一合,歌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祁景的喉嚨哽住了。他好像陷入了一個奇特的空間和時間裡,他艱難的問:「……你是誰?」
水中的「他」笑了笑:「我是『你』啊。」
肩上的鬼童放聲大笑,小手忽然伸向他懷中,祁景赤裸的胸膛感覺到了冰涼詭異的觸碰,他猛的清醒過來,一把抓向那鬼童的胳膊,卻抓了個空!
祁景用力轉著頭,抓撓著自己的肩膀和後背,那小鬼明明就在這裡,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在旁人看來,他就像發了瘋一樣,忽然聽到不存在的歌聲,又忽然像只猴子似的亂蹦亂跳,陳厝的臉慘白的紙一樣:「他是不是被上身了?」
雒驥一槍爆了接近他的浮屍的頭:「先管好你自己吧!」
江隱分不開身,他們已經被包圍在了一群浮屍中,剛才祁景在打鬥中不經意闖了出去,這時已經幾乎進了深水區,十分危險。
他大喊了一聲:「祁景,清醒一點!」
他這句話聲音不大,卻仿佛洪鐘佛音,聲破雲霄,祁景猛的從那種渾噩的狀態中醒了過來,這時,他的肩背上已經滿是他自己的抓痕了。
他低頭看去,水中「他」背上的鬼童已經不見了,「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懷裡,那倒影就慢慢消散了。
祁景大口大口喘著氣,他心跳的厲害,好像預感到什麼事情,他的手不自覺的摸向懷中,觸手冷硬,是那塊瑪瑙印。
可掏出來,那卻不是瑪瑙印,上面一隻鬢毛飛揚,長牙大尾的野獸,翻過去底下的陰刻文也變了,篆書扭曲難辨,他看了半天,才勉強認出來。
張道陵。
這是張道陵的大印!
祁景甚至感覺時空出現了錯亂,他滿心惶惑,明明帶在身上的是張盛的大印,怎麼會變成張道陵的?張盛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嗎,他那段記憶又是不是真實的?難道真的像雒驥說的那樣,他進過主墓室,拋屍取印?
這些想法閃過腦海不過短短几秒的時間,那邊已經被浮屍圍的水泄不通。奇怪的是,祁景這邊卻沒一個過來,他摸索著站起來,手下觸感冰涼堅硬,竟是那座祭台。
祁景看了眼手中的大印,毫不猶豫的按在祭台的凹槽上,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仿佛山石崩塌,江河逆流,在他面前,出現了摩西分海一般的景象,水流滾滾奔騰而下,泄入突然洞開的地門中!
第50章 第五十夜
洶湧的水倒流入地門,江隱等人都毫無防備,也抵抗不了水流的衝擊,江隱一把薅住陳琅和瞿清白的領子,把他們扔到了最近的柱子旁:「抓緊!」
這時,他自己連同陳厝都已經摔倒在水流里,陳厝覺得山洪崩塌也不過如此,兩人翻滾著沖向下面,江隱費力的抓住陳厝的手,忽然,沖勢一停。
陳厝被水模糊的視線中看到,江隱不知道怎麼做到的,居然一把拽住了雒驥的胳膊。
雒驥也搖搖欲墜,不知道用什麼工具穩定住了自己,猛然多了兩個人的重量,臉色變的十分難看。
「阿澤,你這就有點為難我了。」他確實撐的勉強,雖然笑著,額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江隱說:「幫我抓住他!」
陳厝被一股大力提上去,他不明白那隻瘦削的手臂怎麼會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力量,雒驥一把抓住他的手,陳厝猛的反應過來,大叫道:「不要啊江隱!不用你為我犧牲自己!」
江隱仿佛體力不支,手一松,隨波逐流的被沖了下去,祁景瞳孔驟縮,大叫道:「江隱!」
江隱說不出話來,他緊緊閉著口鼻,只把一隻手費力的伸出水面,祁景在電光火石之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過來的時候身子一探,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
他們手上都是水,不停的打滑,努力了幾次,祁景才把江隱拉過來,一起躲到了祭台後。
冰冷刺骨的水流沖刷著他們的身體,心口卻有一點長存的熱氣。
他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把頭靠在祭台上,祁景抓著江隱的手好像已經僵硬了,因為太過緊張,五指都難以挪動。
他忽然想到,現在他不僅能認出江隱的手,連這隻手的溫度,觸感,虎口的薄繭……都能一一摸出來了。
陳厝看江隱得救,終於鬆了口氣,同時也不由得摸摸鼻子,覺得自己二逼了。江隱哪會尋死,他早就想好下一步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