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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他這話本沒別的意思,陳琅臉色卻突然一變,喃喃道:「二十一了啊。」
正在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陳琅所謂的「屋子」里,不過是一個小一點的溶洞,黑咕隆咚的,沒有電,只點了一盞豆大的煤油燈。
一張木板拼成的床,一張桌子和凳子,構成了這屋裡的全部陳設。憔悴的陳琅在這種環境下,更像一個鬼了。
陳厝看了看周圍,忽然說:「他把你關在這種地方兩年?」
陳琅點了點頭。
瞿清白都面露不忍,張了張口,陳厝說:「不用你們說了,我來說——真他媽不是人。」
陳琅笑了:「請坐。」
幾人看了看這屋子裡的陳設,簡直沒地方可坐,可地上又有水窪,只能將就著坐在床上和椅子上。
陳琅一時沒有開口,微微出神,像是在整理思路,他們耳邊只能聽到水滴從鐘乳石上滴到石槽里的聲音,仿佛秒針走鍾,讓人憑空生出一股淒涼和恐懼。
祁景不禁想,只這麼一會他們就受不了了,陳琅這兩年是怎麼挺過來的?到底是多強大的意志力,才能不被這種環境逼瘋?
陳琅抬起頭來,慢慢道:「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我爺爺陳山是第一代檮杌墓的守墓人。齊流木隕落後,他就一直兢兢業業的守著墓,可直到他三個兒子出生,其中兩個又早早離世,他才知道陳家中了凶獸的詛咒。」
「我爺爺是一個一心奉獻的人,他認為這就是守墓人的宿命。但他的兒子們不這麼想,我也不這麼想。尤其是在我的堂兄陳亭年僅二十一歲就離世後,我更加恐懼這種宿命,開始尋求解除詛咒的方法。」
「我很聰明,從小就被稱為神童,在尋找解除詛咒的方法的時候,我遇到了我的叔叔,就是你的父親,陳真靈。他和我有著一樣的目標,雖然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是怎麼活到這麼久的。」
「直到我發現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在修鬼道……不過那就是後話了。」
祁景和江隱對視一眼,證實了自己心裡的猜測。
陳厝急道:「後來呢,你們找到那種方法了嗎?」
陳琅微微頷首:「我找到了。在查閱過成百上千冊古籍後,我在《厭勝》一書中看到,這種由妖獸施加的詛咒,需以妖獸鱗甲,皮毛,心竅血為原料,分燒存性,製成藥丸,名曰「三清丹」,長期服用。除此之外,這丹藥最重要的藥引,就是妖獸的一縷魂魄。」
祁景心說,真這麼著,也和生啖鬼魂差不多了。
瞿清白道:「就是說,解鈴還須繫鈴人。」
陳琅點點頭:「要解除詛咒,一定要依靠檮杌——得知這一點後,我更加絕望了。」
陳厝:「為什麼?檮杌墓不就在這山上嗎?」
陳琅:「雖說在這山上,但誰也不知道具體在哪裡,我們陳家與其說是守墓,不如說是守著一整座雲台山。」
「重開凶獸墓風險巨大,初代守墓人都立過重誓,絕不透露一點墓地所在的信息,否則五雷轟頂,暴斃當場。」
江隱慢慢站起來:「但是,萬事沒有絕對。」
陳琅笑了:「你可看出什麼來了?」
江隱以指沾水,在桌面上畫了一個太極圖:「我曾聽過一個禁術。」
「雲台山風水絕佳,整個山呈太極八卦圖,是鎮守凶獸的好地方。但如果稍加變換,未嘗不能變成反轉大陣。」
陳琅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讚賞:「不錯。以本族受詛咒人之血為引,獻祭百餘人,可將八卦反轉,檮杌墓自開。」
在座的人都聽呆了。
陳琅繼續說:「我終於找到了破解詛咒的方法,卻無法實施,一時心裡失落哀戚,無以復加。我也沒有笨到把這個方法告訴陳真靈,我早就察覺我這個叔叔城府太深,不可信任,可是,他悄悄看了我的筆記。」
「我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陳真靈把我囚禁在了地下宮,一關就是兩年。我爺爺因為反對他,也被關了起來。我計算著日子,這兩年,他建立反轉大陣的材料差不多要搜集完了。」
祁景皺起眉:「所以,他這時候叫陳厝來……」
陳琅道:「我父親和叔叔都是三十一歲去世的,我堂兄陳亭是二十一歲,陳真靈篤定我活不過二十一歲,那麼,就只剩一個人了。」
陳厝面色蒼白:「我。」
瞿清白怒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我就知道他沒那麼好心,平白無故的叫你來幹什麼!」
陳厝沒有回話,他這一晚上受的衝擊有點大,一時半會緩不過來。
江隱說:「我們先出去吧。」
陳琅「嗯」了一聲,眼睛發亮,想來他也在這個鬼地方待夠了。幾人原路返回,溶洞寒冷刺骨,不時有水打在頭上頸後,瞿清白縮了縮肩膀:「這真不是人待的地。」
陳琅慢慢說:「陳真靈下不了決心殺我,又不想讓我妨礙他的大計,就把我關在這種地方慢慢折磨,等哪天把我逼瘋了,就可以永絕後患。可我偏偏不如他的意,越難受,我越要活下去。」
他語氣堅定,渾身散發出一種精神,讓人不由得為之動容。
正當他們走到八卦陣前的時候,江隱卻忽然說了句:「不好!」
他話音剛落,腳底地面震動,入口處的石壁忽然開始下落。
祁景說:「有人動了外面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