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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梁思敏面容姣好,功底紮實,偶爾摻入的一兩句唱腔都頗有味道,下面的觀眾都伸長了脖子,氣氛漸入佳境。

    祁景在後台換好了梁山伯的衣服,雖然少了幾分呆書生的意思,勝在英俊瀟灑,撩了帘子一亮相,就引起台下一片喧譁。

    祁景毫不怯場,對扮四九的學生說:「四九,前邊可是書院?」

    「公子,正是萬松書院!」

    舞台另一邊的梁思敏帶著扮演銀心的學生走了過來,兩人對視,後台響起「梁山伯與祝英台,前世姻緣配攏來」的畫外音。

    「在下樑山伯,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原來是梁相公,請受祝英台一拜。」

    劇情發展,兩人進入書院求學,陳厝飾演的馬文才出場,一身渾然天成的浪蕩子氣質:「在下馬文才,好俊秀的公子,為何與這書呆子混在一起?」

    摩擦驟起,結下仇怨,馬文才對祝英台身份起疑,英台這邊使計周旋,那邊與山伯情愫暗生,劇情越發精彩,底下的觀眾都看入了迷。

    大段的台詞,生動的表情動作,上場的時機,忙亂的後台……這些對祁景來說都不算什麼。他甚至還有閒空,在表演的間隙瞥一眼江隱,觀察他的神色和舉動。

    台上的情節跌宕起伏,主演們光芒四射,可這個人,卻始終泯然於角落,灰撲撲的毫不起眼。

    有學生在催他了:「祁景!該你上場了!」

    這一場,是十八相送。

    祁景走出書院,四九陪著他,銀心跟著英台,遠處,還有一個馬文才藏於樹後悄悄觀望。

    祁景道:「英台,我們同窗三年,兄弟情深,如今要分別…………」他的話忽然頓了一下。

    梁思敏奇怪的看著他,祁景無法把眼睛從看到的東西上扯下來,他的背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但口中的台詞卻本能的跑了出來,「……山伯心裡不舍,可願讓我一送?」

    梁思敏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她看不到祁景眼中的景象,她不知道——

    舞台另一面藏在樹後的陳厝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任何一個學生,「它」的面容是完全陌生的,卻穿著和陳厝一樣的衣服,學他趴在樹上,感到很有趣似的模仿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動作。

    真是見鬼了。

    祁景心裡為陳厝點了根蠟,他擔心這隻鬼不會就這麼單純的惡作劇到最後。

    他下意識的往江隱那邊看了一眼,就見他也抬起了頭來,直直的盯著陳厝身邊的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江隱轉過頭來,目光相接,祁景只覺得那雙深潭般的雙眼波瀾不驚,心仿佛一下就定了下來。

    他硬著頭皮把十八相送演完,下台間隙也把江隱順手拽了下來,趁旁白在念詞,他問江隱:「你看到了?」

    「看到了,不用怕。你的黃符帶在身上嗎?」

    「帶了。」

    不等他再開口,祁景已經該上台了,他皺著眉還要再說什麼,江隱推了他一把:「去!」

    祁景被他推上台,只得繼續演下去,但他的目光始終無法停止在全場搜尋……「它」不在陳厝旁邊了,它去哪了?

    此時劇情已經到了馬文才以勢壓人,上門提親,英台被逼無奈,與山伯樓台相會,表明心意。大概是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梁思敏悄悄的戳了他一下,提醒他集中注意力。

    祁景繼續念了下去,餘光卻瞥到一直躲在人群最後面的江隱忽然悄悄的向左挪去,他視線平移向左,果然看到了一個穿著書生服裝,卻極為陌生的身影。

    那隻鬼又跑去當群眾演員了。

    觀眾如痴如醉,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人」,祁景一邊要注意鬼,一邊要聲情並茂的演出,即使是他也感到有些吃力了。

    眼看江隱馬上就能碰到那隻鬼,忽然,一隻腳伸了出來,把他結結實實的絆了個跟頭。

    因為是在群演後面,幾乎沒人注意到他摔跤,可祁景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這裡,自然看到是哪個王八蛋在搗亂。

    陳厝收回腳,沖他這邊眨了眨眼睛。

    ……這他娘的是什麼豬隊友!

    江隱很快就爬了起來,可在他望過去的時候,「它」又不見了。

    他的目光飛快的在台上搜尋,在哪……究竟在哪?

    江隱的目光忽然凝住了。與此同時,祁景看到唱完了最後一句詞的梁思敏抬起頭來,朝他詭異一笑。

    這一笑誇張,僵硬,扭曲,完全不像一個正常人會露出的表情。

    祁景在那一瞬間就得出了和江隱同樣的結論——

    這個鬼,居然還能上身!

    燈光驟暗,要轉場了。滿目黑暗中,祁景下意識的一把掏出貼身帶的兩張黃符,在黑暗中貼到了梁思敏的身上!

    即使看不清,他也能聽到在那一瞬間梁思敏喉嚨里發出的咯咯聲,仿佛骨骼摩擦,又仿佛桀桀鬼笑,讓人毛骨悚然!

    江隱不知什麼時候摸到了他身邊,把被定住的梁思敏往身上一抗,和他一起衝到後台角落,把人放了下來。

    梁思敏已經不動了,眼睛卻大大的睜著,形容可怖至極,祁景皺眉道:「她…………」

    「交給我,你先上台去。」

    他的話太過果斷,祁景毫無反應的間隙,就已經聽從他的話走上了台,台詞念到一半才想起來,不對啊,女主角都這樣了,這齣戲還怎麼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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