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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26:38 作者: 尾文字魚
祁景以前一直把這當封建迷信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碰上這東西。
他從小就膽子大,遇到這種事,最開始的慌張過後,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掏出手機,調出手電筒往底下一照,嘿,真沒用。
手電筒的光像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樣,融在了一片濃郁的黑暗中。
祁景衝著亭外吼了兩嗓子:「喂,有人嗎?有沒有人?」
他原本沒想過能得到回應,誰知真有一個聲音回他:「誰在那裡?」
祁景:「同學,能上來一下嗎?我被困在這裡了!」
那個聲音再次傳來:「你是誰啊?」
祁景想都沒想就張口道:「我是祁……」
他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就有一聲突兀的慘叫劃破了夜空,那叫聲悽厲嘶啞,仿佛在尖利的指甲抓在玻璃上,祁景感覺大腦都被叫穿了,抬起手捂住了耳朵。
尖叫只持續了幾秒,底下就沒聲了。
祁景鬆開手,衝下面喊:「同學,你還好嗎?」不用問,他也知道不太好。
這情況實在太詭異,他擔心這位路過的同學也遭了秧。
下面寂靜了一會,祁景豎起耳朵聽,沒有一點聲響,他皺緊了眉頭,俊臉上的神色有些沉重。
忽然,漆黑一片的深淵裡,一個聲音響了起來:「……祁景?」
那聲音不大,卻格外沉靜好聽,像潺潺的流水,又像初冬清凌凌的冰凌,清晰的傳到了祁景的耳邊。
祁景反應了一會,才有點不確定的開口:「……江隱?」
「是我。」
隨著他的聲音,一個人影慢慢從黑霧裡走了出來,拾級而上,漸漸現出了全身。
在祁景的視角,這是一副十足詭異的畫面,江隱是從一片虛無中走出來的,他每邁一步,才出現一級台階,隨著他的靠近,剛才消失的樹聲,風聲,鳥叫聲,都慢慢浮現了出來,好像閉塞的五感才回到他的身上。
因為太過震驚,祁景並沒有說話,直到江隱走到了他的面前,問他怎麼了,他才張了張口:「……你從哪上來的?」
江隱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長長的台階直通到假山下面,他說:「從台階上來的。」
祁景問:「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剛才那聲慘叫的分貝,足以撕裂整個校園了。
江隱搖了搖頭。
祁景心下暗驚。現在的江隱,無疑是真實的,也就是說,剛才的聲音,並不是真正的人發出來的?
那麼,又是誰在問他呢?
那個東西問的是什麼來著?……你是誰?
在那一刻,他已經要說出自己的名字了。
老人常說,名字,是一個人最大的標誌,就像住宅,生辰八字一樣,對人起著私密的保護作用。如果未經邀請,鬼是不能隨便進入人的家門的。而告知對方自己的名字,也是一種變相的邀請。
祁景背上已經出了層白毛汗,就算是封建迷信吧,他在這一刻無比慶幸江隱的到來,才堵住了他脫口而出的「邀請」。
江隱已經在往山下走了:「祁景,你不走嗎?」
「來了。」
他跟著江隱下了山,回頭看過去的時候,只覺得高高屹立的望月台尤其不真實。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怎麼會來這裡?」
「夜深了,我怕你出事。」
這一句稍帶暖意的回答,忽然讓氣氛變得曖昧起來,祁景忽然被拉回了他出來之前發生的事情中,不由自主的跨了一步,拉開了距離。
原本還肩碰著肩的兩個人,現在的距離足能塞下一個三百斤的大胖子。
江隱的步伐只頓了一下,就繼續往前走。
祁景心裡有點複雜,他用餘光掃著旁邊的人,那張臉仍舊被長長的邋遢的頭髮擋著,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小點鼻尖和弧度還挺好看的下巴,低著頭,膚色冷白。時值深秋,他卻只穿了一件T恤。
看來他真的出來的很急,連外套都忘了穿。
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不算細瘦,卻有種形銷骨立般的薄。
祁景不知為什麼,忽然生出一點憐憫來。這樣畏縮瘦弱的男人,到底為什麼會去援交,會出現在同性酒吧里,傳說他做過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嗎?
注意到他停下了腳步,江隱也停住了:「怎麼了?」
祁景看了他半晌,眉頭微蹙,還是打消了心裡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算了,管他的事幹什麼,自己真是瘋了,才會想借外套給他穿。現在言情劇都不興這麼演了,何況不喜歡一個人,就不要給他無謂的希望。
再說了,天下那麼多可憐人,要是都喜歡他的話,難道他祁景還要一一回報,噓寒問暖?
別了。
他為自己一時的心軟感到好笑,說了聲「沒什麼」,就大步走在了前面。
江隱看著他的背影,耳朵動了動,忽然聽到了什麼似的,回過頭看了眼望月台。
他快走兩步,跟上了祁景的腳步。
祁景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身後的望月台下,被樹木掩映的假山洞裡,有一個女人嘴巴大張,口角溢血,扭曲的軀體仿佛被虛空中什麼束縛住一樣,寸寸碎裂,發出咯吱吱的可怖聲音。
她的身上,蓋著一件灰色的帽衫。
第4章 第四夜
因為這一茬,祁景也沒再提誰搬出去的事。他想想也覺得挺沒必要的,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控制自己,江隱遲早都要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