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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25:29 作者: 三木李子
    浦禾變成了啞巴是他回國之後聽到的第一個噩耗,可是他一直不敢問,因為浦夫人再三警告不要在浦禾的面前提那些有關啞巴之類的事情,他一直記著,只是剛剛浦禾跟他哥哥吵架,提到了一句,他成了啞巴,所以浦禾一定發生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浦禾比劃了:沒事,沒什麼,我很好。

    有些人覺得自己沒什麼的時候,自己很好的時候,那他的內心就是一片空白。對於浦禾而言,他就是那種倔強的小孩兒,一天到晚總是一個人默默的躲在屋子的黑暗角落裡,在黑暗的角落裡看外面的日升月落,一個人自己的世界總是就這樣過去了,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能夠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可是一切在遇到魚瞻之後不同了,魚瞻帶著他看了自己不知道的世界,去玩了自己沒有玩過的東西,每次跟魚瞻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不是孤單的個體,他才能融入到這個世界,他才覺得自己自己有血有肉會難過會悲傷,他可以笑得打滾兒也可以哭得撕心裂肺……

    可是,所有的一切,這一刻靜止了!

    因為,魚瞻騙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腦殘粉是假的,朋友是假的,夜半三分說的話是假的,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仿佛一個被打回原形的小孩兒,重新回到自己的小黑屋,躲在黑暗的角落裡偷偷的打量著外面的世界,只有在天黑了的時候,才敢探出腦袋。因為那個人欺騙了他,他說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忽然難過的想要落淚,在他對他笑得最真誠的時候,魚瞻撕開了自己的面具,把一切事情的真相擺在眼前,赤果果的……就連繼續把這個謊言圓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浦禾落下水

    周日,天色慘澹,仿佛天氣真的會隨著人心蕩漾而蕩漾,灰濛濛的天,被霧霾蒙的透不出一點生息,浦禾在浦冶上班去了,浦夫人逛街去了之後就一個人單獨在家裡晃了幾圈之後才慢慢的走到停車場。

    他幾乎是第一次才來到自家的停車場,他不知道自己的家裡究竟有多大,因為他沒有真正的走出過,他除了必要的活動之外絕對不願意多走一路,綠油油的糙坪上停著幾輛車,還有那種魚瞻說的車門朝上開的車,他對周圍的一切興趣都不大,只是魚瞻說了他才留意一下。

    看著他下來,正在擦車的人愣住了,浦禾自從出事之後就足不出戶,已經很多年沒來這裡了,他有點不放心把鑰匙給浦禾,畢竟出了事,誰也逃不了干係。

    「少爺,我找人送您出去吧?」那人小心翼翼,他可是聽說這個小少爺脾氣很怪,很難伺候。

    浦禾搖了搖頭,伸出手要鑰匙。

    看著他太堅定了,那個人小心翼翼的問:「夫人知道嗎?」

    浦禾點了點頭,那人才慢慢的把鑰匙交到他手上,還有各種囑託他這個小心,那個小心……

    沒開出多遠,浦禾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似乎,已經被跟蹤了,被人跟著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適應就好了,只是這個時候不能跟著,要是被人跟著,那個人就會發現魚瞻了,魚瞻偷了他哥的東西,他哥絕對不會放過魚瞻的,他發了一條簡訊給魚瞻,這是他第一次發簡訊給魚瞻,也是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機發簡訊給魚瞻,他還很聰明的加了一條「我是浦禾」。

    傻子呀,你不加,我都知道你是誰。魚瞻看著那簡訊笑了笑,浦禾總是那樣的純粹,純粹的讓他不知道說什麼話,於是他讓他轉移地點去江灘,所以,浦禾不得不把定位改為江灘,他不認識路的,不管到了哪兒,永遠分不清哪兒跟哪兒?有點眼盲症,出了家門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所以沒有定位,他就完蛋了。

    到了江灘,他才一下車,就被人拽著跑了起來,魚瞻在他的頭上套了一個鴨舌帽,就像當初他才離開家帶著他在街上逃命一樣,之後鑽入人群里,魚瞻帶著他跑了起來,人群比較擁擠,他仿佛能夠感受到人群的涌動,他沒敢朝著後面看,但是他知道此刻一定有人追著他跑。

    終於跑到橋頭,魚瞻帶著他到碼頭上繞過道子,柳離開著快艇已經在這裡等著他們。

    「在那裡,快……」身後的傳來聲音。

    魚瞻拉著他跑得更快了,他累得氣喘吁吁,可是本能的隨著魚瞻跑了起來,他知道如果這次不跑就跑不掉了。

    跑到碼頭的邊緣,司苑傑喊了一聲:「浦禾,你別跟他走。」

    浦禾回頭看了一眼,扭頭就走。

    司苑傑像瘋了一樣指揮著帶來的人:「快,把他們攔住,抓住那兩個人……快一點……」

    「偶像大人,你先上去。」魚瞻說完,衝著柳離喊著:「照顧好我偶像大人。」

    柳離胸有成足的回答:「沒問題。」

    柳離拉著他,魚瞻抱著他想要先把他送上去,可是後面的人一拉魚瞻,魚瞻一個踉蹌向後面倒去,他的手沒有拽著,柳離此刻伸腳踹將要爬上快艇的人,浦禾沒拉住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他在水裡撲騰了幾下,水灌進鼻子裡,空氣一下子被阻擋了,嗆人的江水灌進鼻子裡,嘴巴里,窒息死亡的恐懼感一下子蔓延上來。

    司苑傑剛剛抓住魚瞻,打死也不想放開他,把他按到地上,剛想給他一拳,拳頭被魚瞻捏住了,他衝著司苑傑吼著:「浦禾掉水裡了,他不會水。」

    司苑傑心一緊,轉移了注意力被魚瞻一腳踹開。

    司苑傑衝著手下吼著:「你們他媽的一個個都是□□的嗎?救人呀……」

    魚瞻推開那些人一下子跳進水裡,他焦急的在水裡鑽來鑽去,這秋水並沒有傳說中溫暖,相反帶著一絲寒透骨髓的涼意,他就像瘋了一樣在水裡找浦禾。

    司苑傑看到這裡也裡面脫掉外套跳了水裡去,在水裡找了半天也沒看見浦禾,他整個人都崩潰了,他不希望浦禾出一點事情,浦禾就是他心頭的那塊肉,捨不得,棄不掉。

    浦禾漸漸的向下沉去,他的手忽然被抓住了,一如幾個月前的那樣,他跟他媽在外面遊玩,大水打來,弄翻了遊艇,他掉進江水裡,本來以為必死無疑的,可是一個穿著救生衣的志願者過來了,抱著他把他送上岸邊,那個時候的魚瞻頭髮亂糟糟的,魚瞻竟然在同一片江水裡救了他兩次。

    魚瞻抱著浦禾,剛把他放上快艇的邊緣,他的手被司苑傑抓住了,魚瞻費勁的把浦禾送上去。

    柳離在快艇上拉著浦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上了快艇,魚瞻順勢一推快艇,就在水裡跟司苑傑糾纏,魚瞻的水性非常好,他在水裡就像一條魚一樣。

    柳離按了按浦禾的胸口,浦禾吐出幾口水咳了幾聲,大片的新鮮空氣讓他感覺到靈魂回歸身體的感覺,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他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

    浦禾沒有看到魚瞻就趴在邊上到處張望,除了快艇划過流行一漣漣的漣漪,什麼都沒,江水深不見底,江面宛若明鏡。

    看了很久就是沒有找到魚瞻,岸上的那些人也紛紛的跳入水中,快艇立刻一溜煙的在水上駛開,宛若離弦的箭,帶著一大淖水花駛向前去,漣漪一行行的在兩邊盪開……

    水裡沒有看見魚瞻,柳離開得飛快,浦禾焦急拍了拍柳離的肩膀,要他等魚瞻,柳離扭過頭來衝著他笑了笑:「那條死魚死不了的,天底下沒有誰的水性比那個死魚要好,要不然幹嘛叫他魚,你放心吧……」

    浦禾湊在快艇邊上看,突然,一陣巨大的水花炸了起來,白花花的水濺了浦禾一身,魚瞻趴在快艇的邊緣,氣喘吁吁的看著柳離,恨不得把他拖下水摁倒水裡,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上了快艇,他看著柳離惡狠狠的罵著:「誰讓你他媽的開得那麼快,老子追得累死了。」

    「快嗎?我要真快起來,你偶像大人早就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開車就是一個不要命的,更何況這玩意兒,我已經很慢了。」柳離慢慢的開著前去,江風撩人,吹得人頭髮亂飛,魚瞻拿起一塊毛巾給浦禾擦了擦頭髮,然後擦了擦自己身體。

    浦禾身上水淋淋的,魚瞻也是,本來有一套衣服可以換的,但是浦禾不習慣在這種露天的江面上換衣服,而且除了魚瞻之外還有個柳離,他不好意思也絕對不換。

    魚瞻沒辦法,只得用著毯子把他包住,吹著江風,全身濕漉漉的,很容易生病的。

    「小禾,你現在才知道我們見你一面多麼的不容易了吧,不是翻上三樓的高牆就是開著快艇跑了大半個長江,哪一樣不是驚天地泣鬼神,這比牛郎見織女還麻煩呢,話說你哥為什麼總是找人跟著你,你這麼大了,又不會丟……」

    浦禾沒有回答他,魚瞻擦了擦身上的水,換了一件衣服,很從容的問:「我那天走了之後,你哥有沒有為難你?」

    浦禾搖了搖頭。

    「沒有為難你就好,浦禾,你來,是想知道什麼?你直接問吧……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我,你想問什麼,你就直接問。」

    浦禾看了他一眼,沒有比劃,魚瞻似乎知道什麼似得,繼續說:「你猜的不錯,當日我只是跟蹤你哥,一不小心拍了一張照片被你哥的保鏢發現了,他把我關在你家的地下室逼問我到底是誰,為了什麼拍他的照片,在他們中午送飯的時候,我打倒了那個送飯的人,我就逃跑了,跑到你的房間,看了牆上的海報才發現你就是我的偶像,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想綁架你然後要挾你哥放我走的,但是沒想到你最後救了我,還跟帶著我翻陽台跑了出去,後來我看你根本不懂外面的生活,就你那樣子,不被餓死也會被騙,所以我就收留你了。」

    仿佛被浦禾看到心裡去,魚瞻頓了頓:「其實,我一開始不打算管你的,但是你是我曾經的偶像,我從初中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後來才發現你一點社會知識都沒有,實在是太好騙了,一想到你那麼好騙,我就想著騙了你,然後進入浦家,所以才回去找你的。其實,當時,更多的是,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浦禾比劃:你為什麼要偷我家東西?

    他曾經給過魚瞻一大筆錢,魚瞻沒有去接,從這一方面可以看得出來,魚瞻並不是一個貪財的人,可是他為什麼偷他家的東西,而且是很重要的東西,他實在有點不明白。

    「我是警察,才從警校畢業,這次緝私行動是我跟柳離參加的第一次行動,你哥涉嫌販毒,而你哥的資料里有著毒品藏匿消費的地點,如果端了這些窩點,會挽救不少人……我說的,你明白嗎?」

    浦禾點了點頭,他忽然抬起頭來,拉著魚瞻的手臂,等到魚瞻看他的時候,他才一點一滴的比劃:你不會抓我哥吧?

    「浦禾,我不想騙你,你哥犯了法,他遲早是要被抓起來判刑的,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這是個法制社會,犯了法,該怎麼就怎樣,要不然犯了法還那麼逍遙法外,誰還會相信我們這是個和諧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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