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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25:29 作者: 三木李子
柳離問著那個皮膚黑黝黝,臉上有道疤的男人:「頭兒,您明目張胆的來酒吧,您會不怕被我老闆抓住,然後把我開除了?」
「你這兩個小子演戲演上癮了對嗎?還真當自己是酒吧調酒師?是不是想讓我把你從警隊除名?」那個被叫做頭兒的不屑的看了看魚瞻與柳離,一臉的嫌棄:「我實在想不通狼隊長怎麼會認為你們兩個是精英,他還說你倆這個白菜組合是你們警校里精英中的精英,你小子給我精英了半天就給我拍了一張浦冶的的側臉?」
魚瞻點了點頭:「對呀,為了這事,我被他抓了還關在地下室幾天呢?最後是我偶像大人救了我。」
「真心覺得狼隊是不是瞎了眼?你倆這中二少年也叫精英?」那個頭兒非常無奈:「當臥底很危險,第一項就是不能讓家人被人知道,你們兩個還把那浦家的人帶回家,你倆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魚瞻本來是警校中的精英,在畢業的那年,被狼隊推薦進入中國武漢的緝私隊,而他很有幸,畢業的那年遇到了中國最大的販賣毒品的商會――華夏商會,可是華夏表面做的是正當的生意,私底下卻涉嫌販賣毒品等交易他作為新生的精英,他與柳離這個白菜組合被委派當做臥底,哪兒知道第一天就被浦冶那個狐狸給抓了,再接著就一切陰差陽錯。
「頭兒,是他帶回家的,不關我的事,獎金可不可以只扣他的?」柳離趕緊跟魚瞻撇清關係。
「那個是誰?」頭兒在門fèng上看過去,看那個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的少年,「你把他帶來了?」
「恩,這不是要跟你說嗎?我這幾天要伺候這個小少爺,所以……」他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手頭有點緊!」
「他是浦冶的親弟弟嗎?」那個叫頭兒的說,想了一會兒,他又說:「他也許知道些情況,抓起來。」
有人正準備動手,魚瞻攔住正打算動手的警察,衝著頭兒說:「趙隊長,他什麼都不知道,這麼隱私的事情,他大哥絕對不會讓他知道的,他就像一張白紙,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動他。」
「不動他?你把人家弟弟拐出來,這麼大動靜,浦冶難道不知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伺候養著這個小少爺,養著這個小少爺之後呢?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一名警察,你有自己的使命,你還當著自己在學校追星呢?還偶像大人……」
「頭兒,您聽我說,我這絕對是為組織在犧牲我自己,這個商會有三大公司組成,華夏不過是其中的一個,我想,我取得了浦禾的信任,慢慢的就可以進入浦家了,這個時候難道不是容易得多嗎?」魚瞻說,順著這個光線,他看了看安靜的浦禾,如果讓浦禾知道,他騙他,他做的一切不過是要將他的哥哥繩之以法,那麼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有些人真是單純,還可以這麼的好騙,明明跟這個混濁的世界不能共融,偏偏又生在了這個世界之中。你覺得他高高在上,他天之驕子,他耀眼奪目,其實他真的很簡單,他只不過是一個迷路的小孩,所以,你在他面前說謊,他還對你笑得那樣天真。
「這樣想來,確實挺有道理的。」
「所以,頭兒,您看獎金能不能提前發?」魚瞻說。
「啥?你這個月的工資有沒有還不一定呢?你還要獎金?」
「頭兒,對方可是浦家小少爺,難伺候。」魚瞻擺出可憐的模樣。
「我不管,你先墊著,對了,你老爸不是法官嗎?很有錢的,找你老爸。」頭兒說:「這個小少爺就交給你了,如果你調查不出來什麼,我們可是要採取我們的手段了。」頭兒轉身對著柳離說:「柳離,你繼續配合演戲。暗中觀察這個小少爺,我覺得興許他知道一些什麼……」
「頭兒,您是不是覺得我是不是該改行了呢?我要改行做演員絕對能夠當影帝,不過說實話,這個小少爺脾氣好,長得還好看,我怎麼發現好事情都讓魚瞻給占了呢?」柳離翻白眼:「唉……伺候小少爺去了……」
魚瞻沒有理柳離說話,趙隊在門上透過去看了一眼:「你小子悠著點,浦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我覺得他弟弟也不簡單。」
「你想多了,浦禾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連跟人最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還玩什麼無間道呀。」
「讓我再觀察觀察。」趙頭兒說,然後他點開手機:「你們先討論討論,你倆也別擔心被酒吧老闆辭了工作,我已經給你們老闆打過招呼了,這世道,有錢能使磨推鬼。」
魚瞻豎起大拇指:「這萬惡的資本家老是敲詐我們的剩餘勞動價值,頭兒,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他笑了笑,接著看手機上的PPT顯示。
趙隊長透過門上透明的玻璃看過去,那個少年捧著一杯水安安靜靜的坐著,就好像與這個世界完全獨立一樣,就算在最喧鬧的酒吧里也是異樣的存在。
浦禾安安靜靜的坐著,手中的水握著變冷,他等了很久,才發現如果沒有魚瞻的話,他就是一個離家出走被遺棄的少年,早就在大城市的浪潮之中被吞沒。
他沒有離開過家,從小到大都有人陪伴著,有人跟著,自從十八歲出了一場事故,他就一直自閉著,第一次接觸外面的世界才發現,他竟然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孩子,沒有他媽看著,他連最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是一個啞巴,所以他就不跟人交流。
他想在黑暗的角落裡把自己隱藏起來,可是時不時的有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魚瞻不見了,他就像一個被人丟在酒吧裡面的垃圾,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他站了起來,朝著喧鬧的人群之中走去,人群擠來擠去,他一會兒被擠到東,一會兒被擠到西……
突然……
酒潑了……
潑了他那白色的忖衣一身,他抬頭看到一個光頭的人拿著一透明的酒杯,那個酒潑了他與那個光頭一身,那個光頭瞪大了眼睛抓住浦禾:「你知道我這件外套多少錢嗎?你賠得起嗎?」
浦禾看著這個凶神惡煞的傢伙沒有說話,他只是直愣愣的看著他,那個光頭突然對上了這麼清明的眼睛,他有一種自慚形愧的感覺,於是他兇惡的說:「把人撞了就沒事了嗎?道歉會不會?你小子裝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浦禾喉嚨發不出聲音,在十八歲之後,他就沒有說過話,他已經是一個啞巴,只是他媽為了保護他,不讓他出去,也不允許別人提出他是啞巴這個事實。
可事實就是……他是啞巴,他說不出道歉,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是一個啞巴,他一直把自己關在黑屋裡逃避。
也只有這個時候,在血淋淋的事實面前,所有的謊言被捅破了,他不是那個高高在上前呼後擁的千金少爺,也不是萬眾矚目光彩耀人的歌星,他如今一無是處。
「道歉呀,賠錢呀。」光頭抓住浦禾不讓他走,他身後的兩個人完全是在看笑話,這個時候,喧鬧的人群慢慢的寂靜下來。
「你啞巴了?」光頭說:「道歉會不會?說對不起,請原諒我會不會?」光頭繼續說著:「知道我這件西裝多貴嗎?你賠得起嗎?」
浦禾愣住了,只是此刻他身無分文,他也不會說話,在命運面前,他只不過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沒用,他一無是處,甚至是一無所有,就連那個唯獨一個關心他,崇拜他,事事都順著他的那個人也把他拋棄了,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光頭看他愣住了,衝著人群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啞巴呀?你不會說話?」
過了一會兒,圍過來的人更多,他就越發的肆無忌憚:「啞巴,哈哈,這裡有個啞巴,啞巴也來泡酒吧……」
浦禾聽到這個啞巴就推了光頭一下,打算側過身走人,他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這裡的人真是很恐怖,他明顯看到他們眼中的嘲笑,他明顯意識到自己是所有人的笑柄,他除了自己那優越的身世就一無所有,如今看來,他是真的一無所有,魚瞻也不見了,那個他可以求助的唯一的一個人不見了。
光頭被這麼一推,竟然重心不穩差一點摔倒,如果不是人圍過來的有點多,他在摔倒的時候拉著一個人,要不然他真的會摔倒,他看著浦禾就火冒三丈,他的小嘍攔住浦禾,把浦禾帶到他的面前,他看了看這個恬靜的少年,二話不說,一巴掌扇過來,扯著浦禾的頭髮笑了笑:「你倒是跑呀……你倒是跑呀……」
他伸出手,小嘍遞上來一瓶紅酒,他就打開,捏著浦禾的嘴巴往下灌……
浦禾的白色忖衣被染紅,衣服貼著透明的皮膚,因為紅酒的滋潤迸發出一種明艷,一種靚麗……
他耳邊迴蕩的都是啞巴,啞巴,這是個啞巴……
他眼角的餘光瞥到所有的人都在冷笑,沒有人來幫他。他就像站在油鍋之中的鬼魅,所有人看著他被油炸的痛苦而取樂,整個世界黑漆漆的一片,他站在黑暗之中,看到的不過是紅酒傾瀉而下宛若鮮血噴薄……
突然,他看到那個光頭的頭上開了一大朵花。血紅的花,那個血還濺到他的臉上,溫熱溫熱的,光頭捂著頭背過去的時候,他看到魚瞻的臉,非常的冷酷,就像他喜歡看動漫裡面那種拿著砍刀的殺手。
魚瞻並沒有打算放過那個光頭,那些小嘍衝過來的時候,他一腳一個放倒,他也不管自己被小嘍給傷到,他身上很多血,分不清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他現在只有一個念想,那就是殺了這個光頭,他把光頭按在吧檯上,隨意開一一瓶酒就從他的頭上淋下去,光頭頭上有傷口,被酒這麼一淋,痛不欲生,光頭隨手抄起一個破酒瓶,重重的打在魚瞻的手上,就那麼的一划,他手臂被拉開很長的傷口,鮮血瞬間流滿了手臂,他咬著牙把光頭拖到舞池水泉的中央,將他整個人的扔下去,水池裡醞起紅色的血,血融進水裡消失不見。
浦禾只看到鮮紅的血,淒艷絕倫的顏色……卻是那麼的令人害怕!
「你瘋了,會死人的?」柳離立刻跳進水裡把那個光頭拖出來扔到地上,然後拍了拍光頭的臉,光頭吐了一口水,柳離居高臨下的問:「你還好吧?」
「□□媽,給我揍……」
光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柳離拎起來丟到水泉里,柳離拍拍手,嫌惡的甩甩手:「媽的,還有氣,早知道老子就不撈了。」
人群開始喧鬧了,所有人都離著他們很遠,浦禾看著雜亂血淋淋的場面無力的跪了下來,只是眼淚忽然流了出來,他顫抖害怕的就像一片冬季掛在樹枝上最後的一片葉子,虛弱而悲傷的眼淚從眼角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