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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26:00 作者: 袂淺
白露將這些人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沒有多說什麼,過了一小會兒看到劉氏拎著一個小小的藍布包袱跟著管事嬤嬤匆匆走了過來,她也帶著劉氏直接轉身離開了浣衣局。
當兩人一前一後,只錯了半米的距離,走在青石板宮道上時,劉嬤嬤實在是忍不住了。還是輕聲開口詢問道:
「白露姑姑,不知道,這些日子十阿哥在儲秀宮裡過得還習慣嗎?」
白露聽到劉氏沉默了大半路,開口問她的第一句話就是關於十阿哥的,而非自己為何會被皇貴妃給調入儲秀宮,扭頭看著劉氏極其真誠的目光,白露不由在心裡感嘆,十阿哥的乳母和親母的一顆心,真是活脫脫地生反了呀!若是鈕祜祿貴妃待十阿哥有這種慈母心腸,哪裡會能扯出後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雖然她們倆也沒有多熟,白露還是笑著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劉氏的肩膀說道:
「劉嬤嬤,你就直接喊我白露就行。你放心吧,張太醫上午的時候就到儲秀宮裡把十阿哥額頭上纏著的白紗布給拆掉了,十阿哥的傷勢恢復地極好,沒有落一點兒疤痕,記憶,嗯,記憶也恢復得七七八八了,已經適應儲秀宮的生活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劉嬤嬤盼了這麼些天終於探聽到了自個兒小主子的消息,險些激動地喜極而泣,也未曾注意到白露後半句話的停頓。
白露看到她這樣心裡還是挺有感觸的,想著有些話,還是等到回宮後見到十阿哥後,再給她細說吧,瞅見轉過彎就到儲秀宮了,白露輕咳了兩聲,頭往一旁偏了偏,又低聲詢問道:
「劉嬤嬤,這些天你可曾心有怨懟?」
「什麼?」
心中正高興的劉嬤嬤聽到白露這話,先是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白露指的是她受傷的臉,以及在浣衣局的不公平遭遇。
她一臉釋然地搖了搖頭,目光平靜地看著前方笑著說道:
「奴婢不瞞白露姑娘,這臉上的傷是當時為了護十阿哥才挨的,那天看見十阿哥因為瞅見奴婢臉上的血,才在貴妃娘娘的手下激動掙扎,一不小心將腦袋給撞在椅子背上,引發了後面的一連串事情。」
「這些天裡,奴婢每每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心裡都很後悔,後悔自己嚇著了十阿哥,但是怨懟卻是半分都沒有的。貴妃娘娘是主子,奴婢是宮人,主子懲罰宮人不就是常理嗎?奴婢不怨貴妃娘娘,若是重來一次,奴婢還是會毫不猶豫衝上前阻止貴妃娘娘打十阿哥的動作的,十阿哥是個性子純良的好孩子,不應該高熱損傷腦子後,就被貴妃娘娘給明里暗裡的嫌棄。」
「至於浣衣局」,劉嬤嬤忍不住笑出了聲音,嘆了口氣,又繼續語調平和地往下說道:
「這世間的人啊,大多都是欺軟怕硬,又最會落井下石的,虎落平陽還被犬欺呢,奴婢是新人,還是個之前一入宮就混的不錯的新人,初初到浣衣局被那裡的人欺負可太正常了。」
「人性本就是這樣,有些人覺得打壓一個之前比自己強許多的人,能夠帶來很大的快意,奴婢明白這中間的道理,自然也不會去生這種無奈的火氣,白白損耗了心力,還不如幹完活後,抓緊時間多多休息休息。」
白露聽到劉氏這番話,不由又扭頭看了她兩眼,覺得這劉嬤嬤倒真是個挺有人生智慧的人,怪不得十阿哥能夠「出淤泥而不染」,在性子養成期間,沒有被鈕祜祿貴妃給養歪呢!
兩個人的話匣子打開後,你一句我一句地又繞著十阿哥聊了起來,等她們倆邁過儲秀宮的紅木門檻,進入前院後,入耳就聽到東牆邊,順著風聲傳來幾句奶聲奶氣的童音。
劉嬤嬤聽到熟悉的小奶音就難掩激動地扭頭往東牆邊看,瞅見高大的銀杏樹已經漸漸變黃了。
蕭瑟的秋風吹過,片片扇形的葉子就如同蝴蝶般從樹冠上翻飛了下來,長在枝頭上的一簇簇、表皮微皺的白果也被風給噼里啪啦地吹落到地面的青石板上,樹屋頂上,以及一顆一顆地順著樹屋頂滾到大滑梯上。
身穿著一襲用銀線繡著大朵芍藥花的皇貴妃正笑臉盈盈地坐在搖籃鞦韆上晃悠著,穿著紅色衣服的十四阿哥,以及穿著寶藍色衣服的十三阿哥,小腦袋上都戴著毛茸茸的暖虎頭帽,站在學步車裡,「咯咯咯」笑著,跟在十阿哥和九阿哥屁股後頭慢吞吞地學走路。
九阿哥和十阿哥身上都穿著金黃色的小袍子,前者戴了一頂鑲嵌著藍寶石的黑色暖帽,後者則戴了一頂鑲嵌著瑩白珍珠的銀灰色暖帽,小哥倆手上各挎著一個小竹籃子,彎腰撿著地上的白果。
九阿哥每回都要把撿起來的白果放在鼻尖下聞一聞,精緻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嘴裡奶聲奶氣地大聲嚷一句:
「哎吆,皇額娘,這白果真是臭死我了,銀杏樹的葉子明明這麼好看,為何它的果子聞著就這般臭呢,可熏死小九了!」
十阿哥顯然是已經聽這話聽多了,因為運動,小圓臉變得紅撲撲的,樂此不疲地彎腰將地上的白果都給一個一個撿起來盛到自己的小竹籃里,頭也不扭地對著身旁只比自己大三天的小胤禟奶乎乎地勸說道:
「九哥,你就別說了,趕緊撿吧,每次下午撿白果的時候,都是你說的最多,嫌棄的最深,等白師傅把白果給做成美味小零嘴端上來時,你也是吃得最多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