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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26:00 作者: 袂淺
    「這都儘是些什麼爛東西?以為本宮是收破爛的呢嗎?全都打發到本宮這裡來?」佟妃聲嘶力竭地大喊道。

    又拿起斜著擺放在博古架上的一柄品質極佳的玉如意,高高舉起來狠狠摔到了地磚上,只聽「砰」的一聲一塊好玉就碎成了幾段兒,其中的一小段還滾到了佟嬤嬤腳邊。

    「娘娘,您趕緊停下來啊,這可都是御賜之物啊!!」佟嬤嬤看到玉如意碎了,嚇得話都破音了,連忙上前伸出胳膊將佟妃的身子給死死抱住。

    「明明我才是她的嫡親表妹,憑什麼有好的東西他都巴巴地送到儲秀宮裡?憑什麼啊?」佟妃邊怒吼著,溢出眼眶的淚水邊肆意地在兩側臉頰上流淌著。

    此時佟玉柔整個腦子都充斥著憤怒,一顆心卻是酸澀的發疼。

    佟嬤嬤即便使出了大力氣但是也攔不住一個發瘋的年輕女人啊。

    佟妃看到站在面前擋路的嬤嬤眼中的憂色,她也沒將其放在眼裡,照樣伸著手往博古架子上抓。

    在主僕二人的激烈爭執下,放在博古架上的一個細長紫檀木匣子就被撞掉了,好巧不巧地還恰好是開關的地方砸到了地面上,只聽「咔嚓」一聲開關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後蓋子就被彈起,一卷明黃色的聖旨跟著露出來了一個頭。

    佟妃微微愣神了片刻,而後立馬彎下腰將聖旨從木匣子中抽了出來,轉身就掙脫佟嬤嬤朝著不遠處的軟榻走去。

    榻上還擺放著佟妃用來繡花、做女紅的剪刀和針線。

    佟嬤嬤一驚,瞬間意識到自家主子是想要幹什麼,又忙大步追上去將她手中想要剪碎封妃聖旨的小剪刀給奪了下來。

    兩個人一個奪剪子一個想要拼命將聖旨給剪碎,一個不慎,鋒利的剪刀尖就將佟嬤嬤的袖口給劃破了,佟妃也沒落著好,白皙纖長的手指也被剪刀給劃破流血了。

    手上一痛,佟妃也被刺激的猛地清醒了過來。

    她有些木然地眨了眨眼睛,低頭看著自己手上已經被揉捏得皺皺皺巴巴的聖旨,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趁著佟妃愣神的功夫,佟嬤嬤趕忙將聖旨從她手中奪過來,又細緻地輕輕撫平給捲起來放到了木匣子裡將盒蓋給扣緊,就踮起腳尖將紫檀木盒給放到了博古架子的最上層。

    佟妃手上的傷口其實挺大的,但是此時她似乎也顧不上了,只是頹然地低頭躬背坐在軟榻上,順著手指一滴滴流下來的鮮血,就慢慢地將她身上所穿著的雪青色宮裝給染紅了一小片。

    整個大廳出奇的安靜,佟嬤嬤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將自個兒心中冒出來的一團怒氣給盡數壓了下去,穩著步子慢慢走到佟妃身前,開口說道:

    「娘娘您這是要鬧那樣啊?紫禁城中從來都藏不住事兒。」

    「這闔宮上下都知道今日是四阿哥和景貴妃的生辰,您前腳從儲秀宮中走出來,後腳回來就動手砸了承乾宮,您是想讓外人平白看咱們的笑話嗎?」

    佟妃默然地閉上眼睛、低著頭,靜靜聽著不說話。

    佟嬤嬤說了一大堆的話,但是卻看到自家主子就像是聾了一般,半點兒反饋都沒有,她的一顆心也不由地跟著變涼了。

    她效忠之人不是佟妃,而是整個佟家。

    她也不是這宮裡的一般奴婢,而是孝康章皇后生前信賴的心腹,縱使站在康熙面前,她自認也是有幾分薄面的,然而看到佟妃這樣聽不進去話,她也不由覺得心寒了。

    「娘娘,承乾宮需要一個小阿哥、佟家一族也需要一個小阿哥,如果您真的覺得備孕壓力太大了,那就把住在後院的二格格給調到前院的偏殿裡吧。」佟嬤嬤冷冷淡淡地說道。

    佟妃聽到這話,馬上就有動靜了。

    她立刻抬起頭盯著佟嬤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只要本宮一天是佟妃,你們就別妄想著能讓那賤人取代我。」

    「和表哥從小一起長大,有青梅竹馬之情的人是本宮!」

    「難不成你們還真的覺得只要是個佟家女就能得到表哥的青睞嗎?做夢吧你們!」佟妃將尚未繡好的手絹和香囊全部又扔到地上,流著眼淚大吼道。

    佟嬤嬤視線低垂、眼皮半闔,等著佟妃的怒火完全平息下來後,她才極為平靜地看著她說道:「娘娘,老奴奉勸您一句話,縱使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這一點點的日常消磨。」

    「等您和皇上這中間的情意消弭完後,您也只不過是皇上的嫡親表妹罷了,然而只要是佟家的女兒都可以說是皇上的嫡親表妹,那麼到那時,您與她們又有何不同之處呢?」

    「您不要嫌棄老奴說話難聽,今日老奴就讓您明白家族裡的意思,您既然看不上包衣奴才生的孩子,那麼你就不要攔著佟貴人去侍寢。」

    「二格格的位份低,待今後誕下皇子後,照樣還得抱養在您的膝下,這和您生產的是一樣的啊。」

    佟妃聽到這話,瞬間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氣得整個身子直發抖,指著殿門怒喊道:「本宮明明可以自己生,憑什麼要養別人的孩子?你給本宮滾,滾吶!」

    見到自個兒主子的樣子,佟嬤嬤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直接轉身離開了大廳。

    待整個大廳里都只剩下佟妃一人後,她整個人瞬間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氣神一般,整個身子蜷縮在軟榻上抱成一團,將下巴尖尖的瓜子臉埋在膝蓋上,無聲地痛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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