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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26:00 作者: 袂淺
兩個奴才又動作迅速地把衣服給換了回來,因為延禧宮如今也沒主位娘娘,伺候的宮人也少,等小夏子回來後,小安子又匆匆忙忙去給納喇庶妃復命了。
就這樣,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這倆人就在自家主子的眼皮子底下把這件事情給死死地瞞住了。
從小安子口中得知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的梁九功,壓根兒來不及做出什麼劇烈的反應,心裡就有了不好的感覺,以最快的速度帶著人朝著延禧宮跑去準備抓捕那個小夏子,然而腳步匆忙地趕到現場時,那人就已經在耳房裡懸樑自盡了……
死無對證,什麼都沒查到。
梁九功被氣得不行,手中的線索就只剩下一條後來保清阿哥在乾清宮裡補充所說的,那個在慈寧花園裡蠱惑他和兩個堂姐到冰面上玩耍的人,他聽著聲音像是一個小太監。
正因為有保清阿哥的明確性別指向,康熙又讓梁九功將當時在場的太監們一個不落地又重新押入慎刑司二次審問。
然而再次審問時,梁九功都細緻到把這些人祖宗三代的信息給翻出來了,結果仍舊不如人意,全都是清清白白的包衣奴才,沒有任何問題。
線索到這裡就又斷了,也讓他和皇上始終都想不通保清阿哥口中那個「小太監」究竟存不存在?
如果不存在的話,那麼當初蠱惑保清阿哥到冰面上玩耍的又是什麼人?
而如果存在的話,當著現場裡那麼多人的面,他又是如何對著保清蠱惑的?
看到梁九功一臉迷茫的樣子,皇上的臉色也是黑黑沉沉的,魏珠將頭低的更低了:「主子有所不知,奴才也是最後才從那個大丫鬟口中得知,她之所以能夠成為潛伏到裕親王府的重要暗樁,就是因為她有一項會變聲說腹語的能力。」
「變聲說腹語?」
「呵~怪不得啊!」
康熙聽到這樣的解釋才總算是把所有的疑點兒都給連起來了。
為什麼保清說道,自己明明沒有看到男人,但就是有個像小太監的聲音,悄悄在自己耳邊說:保清阿哥,水是沒有味道的哦,但是荷花池上的冰卻是鹹鹹的,好吃又好玩兒。
為什麼梁九功明明查了所有在場的太監們都是身家清白的情況下,那個保清口中嫌疑極大的「小太監」就是查不出來。
這大丫鬟還真是既聰明又愚蠢,事後聰明地做出一副驚嚇過度不知所措的模樣,慌裡慌張地跑到慈寧門外攔人求助。
如果不是那句「赫舍里庶妃」露了餡,小赫舍里氏為人又聰慧敏銳,只單單從這稱呼上就發現這人的情況不對勁兒,怕是即便這次保清他們三個人真的都出事兒了,這個狡猾的白蓮教餘孽事後還會光明正大地將自己身上的罪過給清洗地明明白白的,繼續當條隱藏在背後的毒蛇,乘人不備之時,猛地撲上來咬一口。
想到這些,康熙簡直是要被氣炸了,身為帝王卻被這些小人們明晃晃給愚弄的感覺真是太不好了!
但因為前面曹寅帶來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康熙如今還能儘量穩住自己的脾氣,保持清晰的頭腦邏輯來分析當前的局勢。
坐在右邊圈椅上的曹寅,聽著這些消息內心的波動也是宛如海浪般起伏不平,沒有想到他才僅僅離京大半年,這京城中竟然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也就是說,目前除了那股隱藏在後宮的勢力你們還是查不出來外,其餘的臭蟲都已經浮到水面上了?」康熙用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站在下首的魏珠。
被帝王壓迫感十足視線盯著的魏珠,感到渾身都不自在極了,但如今他也的確已經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主子恕罪都怪奴才無能,無法替主子揪出來所有的反動勢力,不過從現有掌握的資料來看,目前隱藏最深的就是後宮這股勢力了。」
「行,你和子清先退下休息吧,朕心中有數了。」
活了二十多年,康熙感覺今晚受到的刺激是最大最多的,簡直顛覆了自己往常的一些認知,他有些無力地微微擺了擺手示意下首的兩人先走。
「是,奴才告退。」看到帝王手勢的曹寅和魏珠就齊齊開口躬身行禮,然後前後腳跟著退出了御書房。
「曹公子,奴才就先退下了。」站在御書房門外台階下的魏珠微微彎腰又衝著還站在台階上方的曹寅拱手行了個禮。
曹寅也趕忙彎腰拱手回了個平禮:「公公好走。」
「曹公子也是。」魏珠說完之後,就轉身離去。
目送著遠去的魏珠,被夜風一吹,狠狠打了個冷顫的曹寅這才意識到原來在不經意間自己後背的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他用略微顫抖的右手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來細密的汗珠,腿腳微微發軟地朝著乾清宮門走去。
他視線低垂,心中仍舊有些惴惴不安,即便今天晚上帝王沒有收拾他的意思,但是只要一想起來自己知道那個天大的秘密,甚至比皇上還要早知道,就忍不住擔憂等哪天平復心情、回過神來的皇上會為了皇室的顏面,而讓自己變成永遠不會說話的死人……
御書房中。
康熙仍舊枯坐在椅子上,視線凝結在曹寅呈上來的那本厚厚摺子的黃色封面上不說話,身後的梁九功也安安靜靜地低著頭陪著罕見的有些脆弱的年輕帝王,在心底消化著今晚又聽到的新消息。
約莫有一刻鐘的時間過去後,康熙才從椅子上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嗓音微微有些喑啞地開口道:「明天用過晚膳後,去翊坤宮請鈕祜祿氏來一趟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