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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10:53 作者: 青竹酒
還有的時候我能夢到已經死了的人忽然站起來了,就像是電視機演的片一樣,是不是很可笑?」
說到這裡的時候寧咎自己都有些自嘲,閻雲舟不知道電視機里演的殭屍片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字面理解大概也明白說的是什麼。
閻雲舟抱著懷裡的人,忽然像是小時候抱小娃娃那樣搖了搖,寧咎被搖的有點兒蒙,抬起頭看他:
「你正經一點兒行不行?」
他在說這麼嚴肅的事情,閻雲舟側頭,迅速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正色出聲:
「我哪裡不正經了?跟你說說我第一次上戰場,殺了人之後的感覺吧。」
寧咎沒有阻止,畢竟有些「經驗」可參考也是好的:
「我第一上戰場之前和你說過的,上去的時候雄赳赳的,上去之後差點兒嚇破膽,好不容易撐到了那場戰役結束,下來的時候我腿都直哆嗦。」
閻雲舟說到這兒的時候,寧咎忽然沒忍住地笑出了聲兒來:
「你還能嚇的腿哆嗦?唬我呢?」
閻雲舟抱著他輕笑開口:
「唬你做什麼,誰生來就會打仗,就敢殺人啊?下來的時候我還強撐,怕我爹笑話我,因為上戰場之前我喊的最歡,我強忍著腿軟才沒有直接跪下去。
那個感覺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腿軟,身上出冷汗,手直哆嗦,差點兒拿不住劍,眼前閃過的都是剛才那些差一點兒落到我身上的刀劍,還有那個被我爹直接削下去一顆頭的倒霉蛋。」
閻雲舟看了看懷裡的人:
「困不困?躺下吧,躺下我再給你講。」
寧咎有些苦笑:
「我說大哥啊,你給我講這故事我睡得著啊?」
但是說是這樣說,他還是從善如流地躺下了,那馬實在是太顛了,閻雲舟也隨著他躺下,還抬手給寧咎蓋了被子,拍了拍。
「回到營地之後我不敢一個人睡覺,又不好意思和我爹說,一個人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寧咎聽到這裡忽然笑了,他實在是有些想像不出來閻雲舟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的樣子。
「然後呢?有人陪你睡?」
閻雲舟的面色有些懷念還有些好笑:
「晚上是我哥到了我的屋子陪我,不過他可沒有我陪你這麼體貼,他一邊躺在床上陪我睡,一邊揶揄我,屋子裡多了一個人我就沒有那麼害怕了。
我哥嘴硬心軟,雖然這樣說我,但還是天天晚上都過來陪我,白天的時候就把我丟到老兵營中。
那裡面都是打了一輩子仗的人,聽著他們講從前的戰役,那個時候的老兵多是隨先帝征戰多年的人,那些年大梁戰亂不斷,有很多剛上過戰場的人下來會害怕,恐懼。
有很多人的狀況比較嚴重,後來便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將這些新兵和老兵放在一起,聽著老兵講從前戰場上遇到的事兒,人一多,便會聊起來,慢慢的這些情況便會改善,所以,我在老兵營里待了一個月的時間。」
寧咎側著頭聽著他的話,其實他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應該就是PTSD,也就是創傷後心理障礙,在現代很多從戰場上下來的M國士兵患上過這種心理障礙。
所以其實這個時代剛剛見過戰場血腥殘酷的士兵也是有這種創傷後障礙的,只是這個時代還不懂這到底是什麼。
他並不是學心理學出身的,也只是在上學的時候了解過一些。
「所以你們這是以毒攻毒?你不會想把我也送到老兵營吧?」
在寧咎對PTSD匱乏的認知中,他聽過一種療法,叫暴露療法,用通俗易懂的話說,就是讓人反覆陳述創傷的過程,以毒攻毒,說著說著可能就不創傷了?
對於寧咎這種醫生來說,他對這種方法表示深深地懷疑,這種辦法或許有用,不過絕對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用,比如他,他覺得就不好用。
閻雲舟好笑地好像拍哄小朋友一樣拍哄他:
「我怎麼捨得?再說我也算是老兵,不用去老兵營。」
寧咎看了看他,目光有些好奇還有些懷疑:
「你真的在老兵營中待了一個月就好了?聽他們講戰場上的故事就這麼好用?」
他怎麼不這麼覺得?
閻雲舟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笑了出來:
「還真不是,開始的那幾天,我越聽他們講越害怕,次次都是被我哥給抓進去,但是過了幾天又來了一個新兵,下戰場的時候直接就嚇尿了褲子。
他整日哭整日哭,一邊抹眼淚一邊嘴上還說他不怕,天天頂著一個核桃眼,最後我爹都要讓人給他送回家了,但是他又偏不走,就這樣他整天在我面前哭,對比過於明顯,在他在我身邊哭了一周之後我忽然覺得上戰場也比天天見他哭強。」
寧咎被閻雲舟說的這一幕給驚呆了,原來他不是靠以毒攻毒而是靠對比?
看著閻雲舟,他想像著當初才15歲的小男孩,叫囂著上戰場,上了又害怕,在被子裡瑟瑟發抖,被哥哥提去老兵營,不堪忍受小哭包而戰勝自己的樣子,他忽然忍不住笑了,閻雲舟低頭看他:
「你笑什麼?」
寧咎側身躺著,這幾天忍耐壓抑的情緒在說話間放鬆了不少:
「笑你啊,你知不知道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你有多大佬?面對外面的刺殺,你自巍然不動,一屋子的人齊齊跪下讓你暫避,你說的什麼?你說「你對你的人如此沒有信心?還需要本王暫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