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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10:53 作者: 青竹酒
但是很快閻雲舟便命人架起了弓弩,弓弩架在最外側的城牆上,居高臨下。
殘陽如火戰場上瀰漫起了刺鼻的血腥味兒,閻雲舟察覺到了對方弓箭的不同:
「擂鼓後撤,不必戀戰。」
閻雲舟打的很保守,畢竟此刻並不是一舉殲滅羯族最好的時機,而且他也看出來了,這一戰只不過是羯族的一個試探,這一場戰役到了天黑才結束。
「對方的箭簇有異,將撿回來的拿到主帳。」
傷員開始被抬到傷兵營,寧咎知道打仗他是幫不上忙的,便和閻雲舟說:
「我先去傷兵營。」
閻雲舟點了點頭:
「好,自己小心些。」
大帳之中閻雲舟和一圈的將軍手中都拿著方才從戰場上撿回來的箭簇:
「王爺我親眼看著這箭發出來的時候只有一支,但是到了跟前就變成了三支,很多將士吃了虧。」
閻雲舟的手指從上到下捋過那支箭簇,又在手中顛了顛,微微皺眉,周維開口:
「這箭的頭比從前長了不少,看著是精鐵製的,羯族從前的箭多是木製短鐵箭頭,這次是怎麼弄到這麼多鐵的?」
羯族也好,北牧也好,鐵在他們那邊都算是稀罕的,這樣豪氣地用這麼多的鐵做箭頭可是從前從未有過的情況。
閻雲舟注意到這箭簇的箭頭處有一處機關,他將周維手中的箭拿過來,拼接在一起,這兩個箭便能夠幾乎完全重合在一起:
「這箭做的真是精妙,發射出一根,到空中的時候這箭簇便會解體成三根。」
「是啊,王爺,這樣一來他們用發射一根箭的時間就能發射出三個來,從前可從未見過他們用這樣的箭。」
閻雲舟的臉色說不上好,他又拿過了從前羯族使用的弓箭,比較兩個箭頭處的鐵:
「鐵不一樣,羯族鍛造不出這樣的精鐵。」
他立刻起身走到了沙盤前面,手順著羯族盤踞的地方一路向西,最終停在了雲斷山脈以西,周維看了看沙盤,目光也盯著閻雲舟手指指的方向:
「王爺是懷疑,這批弓箭是來自西域?」
閻雲舟站了一個晚上,腰腿處此刻都在往外冒著涼風,連著休養多日好了些的肺部和氣管此刻也跟著鬧騰起來。
他剛要開口便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嗽,周維立刻去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閻雲舟接過了杯子,喝了一口水壓下了咳嗽才出聲:
「若羌,西域之中若羌的鐵砂礦是最多的,他們鍛造兵器的工藝比之我們都要強上一些,羯族做不出這樣的弓箭,只有雲斷以西的路才能繞過我們的防守將弓箭送過去,很好,若羌,這是已經做出了選擇。」
閻雲舟的臉色煞白,但是眉宇之間那股子壓人的銳氣卻仿佛已經出鞘的古劍,讓人心中都透著寒意。
「王爺,我們不是有火器嗎,下一次若是他們在進攻,我們便用火器,看哪個更厲害。」
說話的是一個黑臉的校尉,曾二牛,閻雲舟沒有開口,雲州剩下的火器並不多,而青羊道人帶過來的那些現在還讓在城外的別院中。
那些是不是安全的,能不能用都還說不準,這些他不能說,就是和軍中信任的將領也不能說,他沉下聲:
「去召軍中負責兵器的人過來。」
寧咎此刻在傷兵營中撿著傷情重的救治,做了兩台比較複雜的腹部清創,好在這幾日楊生有教著這裡的軍醫縫合,雖然不熟練,但是總要有這麼一個過程。
寧咎再抬頭的時候天邊都泛起了魚肚白,竟然一夜已經過去了,他的腰都酸的不行了,但是看了看這一整個營帳還有那麼多沒有處理完的傷兵,他第一感受到他們的效率太慢了。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縫合要比包紮耗費時間更久,這就導致整體效率的減慢。
但若是不縫合,那些傷勢嚴重的很可能拖出大問題來,所以他們只能分出人來包紮比較輕的,再分出人去處理那些需要縫合的。
整個傷兵營中的秩序說不亂是假的,幾名還不熟練的軍醫負責包紮,已經和楊生練的比較熟的人負責縫合,而寧咎主要負責腹部傷的很嚴重的那種傷兵。
一個晚上下來,寧咎感觸頗多,他知道閻雲舟手下的北境軍的戰力幾乎是大梁最強的,但是很顯然即便是這最強的軍隊,在他看來對於傷兵傷情的處理上做的也是有很明顯欠缺的。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這個時代沒有外科手術,對於細菌,病毒也幾乎沒有獨立的認識。
這就導致他們原來對於傷口的處理雖然基於經驗是有效的,但是因為對於微生物致病的認識不足,加上對於衛生和消毒上的不重視,預後往往很差,會頻繁出現所謂的「箭瘡復發」,其實就是後續感染。
寧咎做完了手中最後一個腹部清創,只覺得眼睛都快要瞪瞎了,傷兵營中的兵將多了不少,味道也不怎麼好聞,他讓人用酒精噴灑在屋內,儘量起到一個消毒的作用。
他走出了大帳,一邊捶著後背,一邊向著閻雲舟那屋子走去,一路上他的想法很多,既然現在他已經和閻雲舟說清楚了,那麼他也就沒有必要再束手束腳。
打仗他未必能幫上他,但是在治療傷兵這一塊兒,絕對沒有人能夠比他還專業。
他想著這一次就和閻雲舟說讓他將傷兵營,和後續傷病恢復的所有事物正式交給他。